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不全是顺其自然,更不只是人定胜天,而是要深刻理解自然现象的提示,明悟自然规律的作用。
我们经常看到的景象——沙漠中海市蜃楼的虚幻之美,终究无法替代真实绿洲的生命滋养;歪脖子树在溪边的独特姿态,相较于丛林中的整齐树木别具风韵;铁索桥上自由散漫的步伐,反比整齐划一更能保障安全;弯弯曲曲的河流自然蜿蜒,竟孕育出丰富的湿地生态。
这些现象却共同揭示了一个深刻哲理:世界并非建立在绝对秩序与人为干预之上,而是蕴藏着一种内在的辩证和谐——它既简单又复杂,既自由又稳定,既自然又人文。
(一)表面的“无序”往往蕴含着深层的秩序与稳定。铁索桥上行人步调不一,看似杂乱无章,却避免了同频共振带来的毁灭性风险;河流弯弯曲曲,不受人工取直之限,反而造就了滩涂湿地,滋养万物。这些都与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不谋而合——最高级的秩序恰恰是自然本身的秩序,至少也是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秩序。
科学家们早已发现,自然界中的结构形状,比如云朵、河湖岸线、山峦、岩石、树枝树叶、花草等等,都在不规则中保持着某种自我相似的和谐。若以机械的整齐划一为美,不仅扼杀了生机与活力,更可能破坏了系统内在的动态平衡机制。
(二)人的过度干预与极端追求,常背离世界的简单性与和谐本质。牛顿曾言:“自然界是极其简单的,内部极其和谐。”然而人类贪欲驱动下的“人定胜天”“弯道超车”“不惜一切代价”等口号,如果急功近利、操之过急,却有试图以暴力破解自然规律之嫌。如同河流取直工程,虽一时畅快,却破坏了长期的生态平衡,最终遭到自然反噬。
《百年孤独》中写道:“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这恰似对违背自然规律的警示——任何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任何捷径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天堑。
(三)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思维在于把握干预与放任之间的“度”。白居易《喜罢郡》中“自此光阴为己有,从前日月属官家”的感慨,正是对生命自主权的觉醒。
自然寓示人类社会的真正智慧在于“顺势而为”“因势利导”,而非绝对放任或强行干预。如治水之道,既不能放任洪水泛滥,也不能简单粗暴地“取直”,而需遵循“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的中庸之道与平衡智慧,在尊重自然规律前提下的适当引导与随时纠正。
这也与中医“调和阴阳”的理念异曲同工——健康不是单项突出与绝对平衡,而是动态的平衡和相对的和谐。
(四)个人修养与社会关系亦需遵循辩证和谐之道。人际关系中要守住本心,认识到“别人从来没有变化,变化的是你自己”;成就取得上自始自终主要靠自己,不过“小成就也要靠朋友,大成就更要靠敌人”;精神寄托上更离不开自我内求,瑾记“可以是音乐,可以是书籍,可以是山川湖海,唯独不可以是他人”。
这些认知无不指向一个核心:真正的和谐源于内在的独立与外在的包容和谐。就像歪脖子树的美离不开溪水的陪衬,个人的价值也在与他人、与社会的辩证互动、双赢互利中得以实现。
自然界厌恶真空,但更厌恶暴政。大自然最高级的秩序不是军事化的整齐划一,而是万物各得其所、各展其长的生态和谐,此自然而然也。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我们尤需摒弃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学观念与二元思维,以辩证法的眼光看待自由与秩序、个体与整体、干预与自然的关系。
唯有如此,才能在沙漠中守护真实的绿洲,在弯弯曲曲的河流中欣赏生命的蜿蜒之美,在看似杂乱无章的步调中走出最安全成就之路、最坚实的文明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