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号下午,我正在上班,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舅舅打来的,接通电话,他的声音很急促,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上班。
舅舅说,你五舅妈去世了。听到这个,我的头发好像突然竖起来了,心里好像针扎了一下似的。我问了缘由,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两天后操办丧事,让我有时间去一下,我当时满口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我楞了半天缓不过神来,心想五舅妈怎么会出事呢,她年龄不大,今年才51岁,又没听说患病,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
先说一下五舅妈的基本情况吧,她家四世同堂,全家7口人,上有70多岁的婆婆,儿子已经结婚,有一个3岁多的宝宝,儿媳妇也孝顺懂事,大女儿结婚出嫁,小女儿离异在家。她家位于县城的城乡结合部,五舅日常开着农用车在县城搞运输生意,日子过得也算小康吧。
现在主要说一下她的小女儿,她叫娜娜,长得还算漂亮,前几年结婚嫁到了陕西,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婚了,这次失败的婚姻对她打击不小,似乎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回到娘家大概一年多,她遇到了邻村的一个男子,两人恋爱一段时间后便去打工。在这期间两人同居并且怀孕了,回到男方家里,也没有办结婚手续,在孩子出生不久,娜娜精神偶尔出现异常,打人,摔东西。
这时,男方家人才发现娜娜的精神有问题,五舅跑到男方家里索要彩礼钱,中间发生了多次争吵,其实男方已经产生了赶走娜娜的念头,在两家人后面的几次争吵中,双方也彻底撕开了脸皮。男方说你女儿患精神病,我们不要了,你带回去。五舅这方要求付给他彩礼钱,并且要给娜娜治病。
双方经过多次争吵,五舅妥协了,孩子被强行留在了男方,五舅带着患病的娜娜回了家。回家后,五舅妈和舅舅担负起给娜娜治病的责任,四处求医,辗转多地,但她的病并没有好转,而是越发严重,发病了就打五舅妈,砸东西,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舅妈可以说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就这样,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毁了。
再回到事情发生的当天吧,五舅妈家和我舅舅家只有一墙之隔,当天中午,舅舅下班回家在院子里乘凉,看见五舅妈哭丧着脸从他家门前经过,舅舅出去问她怎么回事,五舅妈说娜娜病发作又打她了,她实在受不了了,不想活了,说了这样的话。舅舅赶紧劝说了她,平复了情绪后五舅妈就回家了。舅舅回去吃饭后就去上班了。
事情就这样一步一步向不可预料的地步发展。后面的事情是我从舅舅口中得知的。
五舅妈在回到家中不久,换了一件红衣服,骑着电动车出了门,途中遇到同村的几个人问她干什么去,五舅妈说她心里烦去街上逛逛。就这样,她离开了家,来到县城北广场边,北广场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地方,每天下午都有很多大人小孩在广场上跳舞,跑步,广场北边就是深沟,通向沟低的路是一层层的台阶,沟低有一个人大的水坝。
这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五舅妈将电动车停放在了沟边上,一个人来到了沟低的水坝边,似乎是沉思什么。过了很久,她纵身一跃,跳进了墨绿的水坝中。
这时天已经黑了,可五舅妈还没有回家,五舅家里人着急了,发动了周围邻居四处寻找,找了整整一个晚上,楞是没有找到。
第二天早上,噩耗还是传开了,有人在水坝上发现一具女尸,身着红色上衣。这时五舅家里人慌了, 当他们狂奔到水坝边上时,警察已经将尸体打捞上岸,尸体被水泡的发涨发白,两手里还紧紧的抓着水草,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不堪忍受生活的折磨就这样离开了。五舅妈的离开,其实所有人都能想到原因,就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了自己患病女儿的折磨,而选择用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解脱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祭奠的前一天下午,五舅妈的娘家人大闹了一场,在所有人怀着悲痛的心情操办后事的时候,他们砸了灵堂,掀翻了供桌 ,打了五舅,以这种方式寻求五舅妈的死因。在他们看来,五舅妈这种非正常的死亡绝对在家里受气造成的,在所有人的劝说声中,他们却没有听进去一句。
至于这场风波是如何平息的我不得而知,也没有多追问。送葬五舅妈是在次日凌晨四点点多,北方农村的习俗多是土葬,她的坟冢好远,一阵清脆的唢呐声划破了寂静的黎明,五舅妈的遗体伴着惊雷般的哭声上路了,一条白绫牵着棺材,缓缓的走在村道上,两边的人都在自家门前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这是当地的风俗。
坟冢在一片视野开阔的塬地上,面前是绵延不断的山脉被绿色的植被包裹着,送葬的人来了好多,都是十里八村自发来的,他们带着铁锹,棺材放进修好的墓坑中,众人纷纷拿起铁锹铲土掩埋,瞬间一座坟墓隆起。
它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里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凄凉。
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容易二字,每个人都是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回过头来看看,能走过来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敬畏,我们何不善待自己,珍惜生命呢,它只有一次,没了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