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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无风，皓月当空。
月光下有一间茅草屋，屋前有良田几亩，嫩绿的禾苗在银色的月光下缓缓生长，屋旁有一条黑犬在狂吠不歇。
“大黑，快别吵啦！”一个小姑娘自屋中走出，她有十二三岁，大眼睛长睫毛，琼鼻小嘴，纤细的身体，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刮跑。
远处有一个黑衣人正慢慢向这边走来。大黑见了主人脾气更加暴躁，眼冒红光，它知道来者不善，急得裂眦嚼齿。
小姑娘问道：“你是谁呀？”黑衣人没有回话，冰冷的眼神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她心中害怕，喊到：“爹，你快来，我害怕。”屋中传出充满慈爱的声音，“是谁呀？小花不要怕……”
父亲走出屋子，皱眉看向黑衣人，知道对方并非好人，喝道：“你是谁？”黑衣人一脸冷漠道：“自然是杀你的人。”父亲抱起小花奔向屋中，大喊：“婆娘，快拿我的剑。”父亲进了屋子关上门，妻子满脸恐惧望着他，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父亲张皇失措，支吾道：“我，我得罪了人……”
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父亲离门太近，被撞得向前踉跄几步跌倒在地。黑衣人飞奔而入，只见一道厉芒疾闪而过，母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胸口，血液自伤口迸射而出，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婆娘。”父亲痛苦大吼，翻身拿起长剑，将小花放在一旁，“小花，你不要怕。”黑衣人飞脚将母亲踹出，父亲连忙接住她，望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渐渐没了生息，泪水不自禁流淌而出。“娘……”小花凄惨大叫，父亲将其挡在身后，站起身就欲向黑衣人冲去，可刚举起剑就被黑衣人一剑刺进了胸口。
小花恐怖异常，身体缩在墙角，瞪着眼睛望着黑衣人，流淌地泪水让本已经苍白的脸庞更显憔悴。黑衣人来到小花面前，见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柔声道：“你是小花对吧？快闭上眼睛。”小花无力地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仰头呜咽大哭。
黑衣人暗暗发狠，将剑放在小花头上，紧紧攥着却如何也砍不下来。小花恳求道：“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黑衣人将剑狠狠砍下，小花被吓得瘫软在地，浑身不住颤抖。剑刃砍在了墙上，“还不快走。”黑衣人暴喝一声，携着无尽怒火，他知道若是小花活着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停了良久，由于惊吓过甚小花背依墙壁爬了很久，却如何也站不起来。她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求你，扶我一下吧。”黑衣人就那么站着无动于衷，任由小花抱着自己的腿慢慢爬了起来。
她想要向前一步，又是跌坐在地，她为自己不争气还有眼前惨死的父母，悲痛欲绝嚎啕大哭。“待会儿还有人来，能否活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黑衣人说罢，往屋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听着小花撕心裂肺地哭声，声音是那么无助、可怜，为何自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是了，以前的自己从没有留过一个活口。黑衣人久久站在门口，呼吸逐渐沉重，竟有一丝泪水自眼角滑落。
“爹，娘……”
黑衣人抱着小花向屋外快步走去，远处传来窸窣地脚步声响。几个黑衣人于黑暗中走出，见他浑身浴血，便知道大功告成，为首一人大为兴奋，“小白，你做得很好。”小白脚步不停，低沉道：“事情做完了，我该走了。”
那黑衣人望向小白怀中的小花，提醒道：“杀人必须斩草除根。”小白瞥了对方一眼，冷冷道：“我的事你也想管？”那黑衣人被小白凌厉的目光震慑，往后退了一步，心虚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坏了规矩。”小白未做回复，快速向远方而去。“大哥，小白不会放了那小姑娘吧？”一个黑衣人低声提醒。“给我闭嘴，他知道分寸。”黑衣人大哥指着一旁几人，沉吟道：“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一道惊雷骤然响起，刚才还晴朗的天，不知为何便要下雨。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旁的树林枝叶哗哗作响，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小白将小花藏进灌木丛中，低声道：“你藏在这里别动，我一会儿就来。”小花瞪着大眼望着他，含恨道：“你是坏人。”小白道：“随你怎么想，若是让他们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小花见他要走，心中害怕，连忙问他：“你，你要去哪里？”小白眯起眼睛，沉吟道：“有些事，必须先发制人，要不然后患无穷。”小花看着小白向来路遁去，她不敢走，因为她相信小白不会杀她，而那些黑衣人绝对不会客气。
小白躲在树后的阴影中，雨说下就下没有丝毫客气。身后传来脚步落水踏踏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攥着一枚暗器蓄势待发。
五名黑衣人飞奔向前，自小白隐身处迅速经过。待他们全部经过，暗器毫不留情投掷而出，最近的两人头部中镖，噗通噗通两声跌倒在地。其余三人立马止步，一个黑衣人刚转身，骤见小白站在身后大吃一惊，但为时已晚，被对方一剑刺穿了胸膛。
剩余两个黑衣人甩出几枚暗器，挺剑疾刺。小白将身前的尸体一脚踹出，面前黑衣人被尸体挡住只得避难趋易。小白快速向另一名黑衣人冲去，时机转眼即逝，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解决二人，若是被组织追上，结果定然不堪设想。
小白挥剑将暗器格开，暗器向一旁还未过来的黑衣人飞去，被后者翻身躲过。他飞跃而起，闪过面前黑衣人来剑，举剑力劈，身下的黑衣人横剑格挡。铮地一声巨响，后者被劈得踉跄后撤，小白看准时机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胸口，而后调转身躯，只见另一名黑衣人已经赶到。
对方挺剑直刺，小白猛挥利剑，巨大的力道将对方来剑直接打偏往后退了几步。小白落地正欲追击，没想到身后黑衣人扑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双臂又被锁紧，这黑衣人大喝：“快，杀了他。”
面前黑衣人面露玩味，一剑刺在小白肩头，冷哼道：“背叛组织者杀无赦。”小白双臂被制，趁二人稍作松懈，左腿骤然向后猛蹬，踩在了身后黑衣人脚上，后者受疼双手瞬间无力。他大吼一声将手臂穿过对方臂弯，奋力向前摔去。前方黑衣人大吃一惊，怕剑伤到同伴，松了剑刃向后踉跄退步。
小白怎会错过这等良机，挺剑刺进身前黑衣人后心，对方登时了账，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出，幸存的黑衣人闪身躲避，抬起头却见小白双手拿剑从天而降。他想也不想侧身躲剑，不成想小白早知其意，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剑刃顺势斜挥而下，将其头颅一剑砍落在地。
小白咬着牙看向肩头，血液汩汩喷涌，无力感让他头晕目眩，往后踉跄几步一跤摔倒在地。忽然间发觉有人影在眼前晃动，他皱眉看去见是小花，赶紧坐起身满脸堆笑道：“你想吓死我不成？”
小花拖起地上的剑，挥手就要砍他。小白连忙去捡剑，瞥见小花因为力气小，剑刃在手上甫一竖起便就掉落在地。她吃了一惊，赶紧弯腰去捡。
“别动。”
小花扭过身，见小白用剑指着自己，一时着急竟又流出眼泪。小白无奈摇头道：“就你这点能耐，也想杀人？”小花眼神坚定道：“我要给父母报仇。”
几天后。
竹林涛涛，如波浪般跌宕起伏。竹林深处有一片池塘，小白站在池边愣愣地望着水中鲤鱼嬉戏，心思却已不知飘向何处。
小花在他身后怒瞪双目，手里拿着匕首，悄无声息地靠近。待要刺到小白身上，他陡然转过身来，怒目而视。小花受惊之下往后退了几步，浑身不住颤抖，可拿着匕首的双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你想杀我？”
“我要报仇。”
小花猛然加速向对方冲去。小白抄起一旁竹杯向前挥起，啪地一声脆响，将匕首连同小花掀翻在地。
小白转身望向池塘，低声道：“你太弱了。”小花毫不畏惧，大声道：“你这个大坏蛋，我一定会杀了你。”小白很是无奈，苦笑道：“杀你父亲是我不对，我接受你的挑战，待你功夫超过了我，就能找机会将我杀死了。”
小花狠狠地盯着小白，咬牙道：“终有一日，我会亲手将匕首插进你的身体，一刀一刀结束掉你的小命。”小白道：“简单，只要你学一些杀人的技巧就有机会。”小花眼前一亮，说道：“那你可以教我？”
小白心想你也太天真了吧？玩味道：“教一个人来杀自己？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小花被问得无言以对，沉吟道：“那我该怎么办？”小白却冷然一笑，跟她说：“放心，如果我死了，一定会亲手杀掉你。”
半月后，一个夜晚。
小白正于屋中睡觉，突听远处传来密密麻麻地脚步声。他翻身而起隔窗望去，见许多黑衣人正悄悄向这边靠近。他自后窗翻出，来到小花屋中，将其轻轻拍醒。小花被吓了一跳，小白心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叫。”小花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张嘴一口咬在对方手上。
“嘶！”小白倒抽一口冷气，刚巧一个黑衣人打门前经过，听到了动静，暴喝：“他在这里。”小白气急地看了小花一眼，冷冷道：“你在这里等死吧。”转身就欲跳窗而出，可是衣角却被人拽住，只见小花满眼含泪，哀求道：“不要抛下我……”
“真是麻烦。”小白暗叹一声，将她背起快速往一旁竹林窜去。黑衣人将竹门撞开，远远看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急切道：“快追。”
奔出竹林有条望不到头的河流，河面上有一条小白出行时常备的竹筏。他跃到船上，赶紧用竹竿撑了开来。几个黑衣人速度很快，赶到河边飞身而起落在船上，还没有站稳，小花眼疾手快抄起匕首在几人小腿上划出几道瘆人的伤口。
黑衣人受疼跌落水中，被小白用竹竿拍晕，眼见小花反应如此之快，并且伤人毫不留情，连小白心下都不免暗暗吃惊。竹筏远离河岸，黑衣人在岸边愤怒异常，大叫：“小白，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行得远了，小白望见住处大火冲天，自是满腔怒火，有些后悔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救你的下场。”小花跪卧在竹筏上，不住发颤，刚才自己伤了人，在其心中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创伤。
“我杀人了？”小花抬起胳膊，纤细的手臂上满是猩红的鲜血。小白却满脸怒容，说道：“快将那把匕首丢了。”小花猛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大叫：“不行。”小白皱眉道：“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小花望着小白咬牙切齿道：“这把匕首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死了我就丢了它。”
她满眼通红，已经失去了理智，想起刚才的种种，慢慢坐下来，趁小白不注意，冲上去提刀就向对方小腿砍去。小白后知后觉，反应却很迅速，一跃而起躲过匕首，反手一巴掌扇在小花脸上，怒火冲天道：“恩将仇报，你还有没有良心？”
小花跌在一旁，满眼含泪，咬着牙恨恨道：“你杀了我父母，你说我没有良心？”小白无言以对，叹了口气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你要我怎样。”小花大叫：“除非你去死。”
小白冲上去一把揪起她，咬牙道：“我想杀你，现在就可以。”小花眼眶积满了泪花，苦苦挣扎却丝毫不让道：“你要是不杀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小白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小花丢进水里。
小花不通水性，甫一落下就呛了几口水，死亡笼罩全身，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在水中奋力挣扎，刚想呼救就有河水灌进口中，终于承受不住无力地向下沉去。
小白望着沉入水中的小花，愣愣出神。周围的河水淙淙流淌，又有鱼儿跃出水面，而后扑通一声落进水中，溅起无数浪花。
次日清晨。
炽烈的阳光照耀在小花脸上，她轻嗽几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河滩上，两旁无人，只有风声相伴。一丝泪水流淌而出，她在考虑自己如何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该死的小白又到底去了何处？他为什么把自己丢进水里不管自己死活？难道他真的希望自己死吗？
一旁传来脚步声，小花还以为是什么猛兽，心虚地往那边瞧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小白高大的身影。她心中涌出狂喜，奔过去扑进他的怀中，抽泣道：“你就是个大坏蛋，大坏蛋。”
“行了，是我不对好不好？”小白蹲下身子将小花泪水擦掉，一脸讨好之意，柔声道：“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哭起来就不好看了。”小花转过身，崛起嘴道：“要你管。”小白嘴角带笑，双眼柔和，笑着道：“行，一切依你就是。”小花这才破涕而笑，欣喜道：“这可是你说的？”小白点头道：“以后我这条烂命交给你就是了。”
小白一直在考虑如何活下去，天下虽大，暗杀组织的势力却遍布各地，他一个人大不了挥剑斩敌倒也无所畏惧，可是小花怎么办？
他看向小花，对方正眼望前方，大大的眼睛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满脸期待之色，问道：“在想什么？”小花一脸尴尬道：“我在想好吃的。”小白噗嗤一笑道：“原来你饿啦！”小花点了点头，凑到他面前，捂着肚子道：“我的肚子咕咕直叫，你快去生一把火，然后抓一只野兔子，咱们烤着吃好不好？”小白道：“这个简单，一会儿就好。”他心想还是孩子思想简单，无论眼前有多大危险，他们第一时间考虑的总是这些眼前的问题。
吃完烤肉，小花躺在一旁的草丛上一声不吭，小白后来才知道她睡着了。对方紧皱眉头眼挂泪花，睡梦中是怎样的场景？让她如此伤心。也许是自己杀她父母的场景吧？她一定很恨自己。小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平息小花心中的仇恨，即便她有意忘记，可是谁又能真正忘记杀害父母的仇人呢？
正于此时，远处飘来一条竹筏，筏上有一群黑衣人，当先一人正是暗杀组织的执法者秃鹫。他眼睛很大，没有眉毛，光秃秃的头顶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对方望见到小白露出柔和的微笑，低头跟手下吩咐着什么。
小白抱起小花转身向不远处的密林跑去，他暗暗寻思绝对不能跟他们硬碰，只可一一击破，现在暗杀组织万众一心，贸然硬碰就如鸡蛋撞石头，结果便是粉身碎骨，有死无生。
之后几年时间，二人一直在朝不保夕中度过。小花变得沉默寡言，双目无神，半夜总是在睡梦中惊醒。她看向小白的眼神有时充满依赖，有时又充满仇恨，但从没有说过离开。这让小白无比安心，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离开对方，若是让他一人孤苦无依，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崩溃。
小花开始无法忍受这种逃命生涯的时候，一个消息传出，给了二人喘息机会。暗杀组织的首领毒蝎突然暴毙，行凶者就是秃鹫，他以强势的手腕登上了首领的宝座。
组织中有很多人不服，一场震惊天下的绞杀行动因此快速展开，而身在其外的小白，竟寻了一处离总坛很近的地方住了下来。这是一种危险的行为，没过多久就有人找到了他，此人正是秃鹫。
秃鹫还是那样脸上挂着笑意，说道：“她看起来并不太好。”小花坐在不远处愣愣发呆，不知在考虑什么。“兴许是在考虑如何杀我。”小白无奈摇头。没有了亡命天涯，小白本以为小花会开心起来，没想到她还是这般无精打采，印象里倔强的女孩变成了这副模样，让他如何也不能接受。
秃鹫冷冷道：“那就杀了她。”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让小白不寒而栗。小白毫不退让道：“我发过誓谁要想杀她，那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二人互相盯着对方，秃鹫满脸笑容，但其内心一定在盘算着让人胆寒的念头，小白一脸坚定，他考虑的是如何保证小花的安全。
“那你最后的结果，定是死在她的手里。”秃鹫的气势骤然变冷，令小白心中不禁发突，随即又释然道：“我这条命本就是她的，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秃鹫道：“我替你杀了她如何？”他声音突然抬高，故意让小花听到。
小花茫然扭过头，几年时间让她已经出落成大人，脸庞虽然憔悴，却无法遮挡其绝美的容颜。秃鹫指着小白道：“我如果杀了他，你待怎样？”小花来到秃鹫面前，冷冷道：“我会杀了你。”
秃鹫听后哈哈大笑，门外等待的手下推门而入，向这边走过两步，见三人无事颇感意外。“谁让你们进来的？”秃鹫愤怒大叫。这些人忙低下了头，支吾道：“我，我们……”
“滚。”秃鹫脸色骤然变冷，跟小花说：“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不如……”话未说完，倏然间一把匕首已放在了他的脖颈。小花眯眼看着他，冷冷道：“那就杀了你。”秃鹫抬起双手示意服输，一脸意外地看向小白，“没想到，你居然教她这些？”小白淡然一笑道：“没办法，我可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小花收回匕首，冷冷地看了秃鹫一眼，转身离去。秃鹫心底变得炽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兴奋道：“这女孩很好。”小白站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
当天夜晚。
小花来到小白房间，无声地躺在了床上。小白有些无奈，问道：“你在做什么？”小花闭上眼睛，冷静道：“我怕你死在了别人手里。”小白喝下一碗烈酒，借着酒劲儿来到她面前，脸带不舍道：“你现在最好一刀杀了我。”小花陷入安静，很久之后才幽幽说道：“我不会那么无情。”
小白难以理解，冲她大叫：“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一直想要杀我嘛！”小花睁开眼，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现在还不舍得杀你。”她的眼神温柔似水，让小白呼吸变得急促，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趴在了小花胸口，恳求道：“麻烦你快动手吧。”
小花惊慌失措，以前顶天立地的小白，突然变得脆弱不堪，生命竟好像朝不保夕。“你，你怎么……”她认为自己杀他的时候一定很兴奋，现在面对好像油尽灯枯的小白，突然没了主意。
小白苦笑道：“我没事。”小花将他安抚在床上，认为他中了毒，含恨道：“你不用骗我，一定是秃鹫干的。”小白脸带惊慌，不假思索道：“我真的只是病了……”小花冷哼一声道：“你不用解释。”
小花缓缓站起身，看着呼吸渐渐虚弱的小白，手掌渐渐握紧，以前都是对方保护自己，不管自己如何嘲讽，他都是面带笑容从不会生气。看着他慢慢离自己远去，泪水不争气地流出，你不是一直想杀他嘛？为何现在又要流泪？难道你已经喜欢上了他？
她转身往屋外走去，背影是那般孤单。小白猛然坐起，看着小花渐渐远去，心想我为什么要回来？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小花会不会因此不理我？
小花刚出院门，竟见四周全是黑衣人，她开始讨厌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冲着他们大叫：“把那个秃鹫给我找来。”小花生气地回到了屋中，坐在镜子前，望着自己苍白的脸愣愣出神，许久都未曾一动。
秃鹫耽搁了很久才来，他的眼神变了，好像有了欲望，他来到了小花门前，问道：“听说你在找我？”小花扭过头，她完全变了副模样，身穿白色的薄纱衣，头上戴着名贵的手饰，脸上涂上了胭脂，鲜红性感的嘴唇让人欲罢不能。
小花嘴角含笑眼皮颤抖，低声道：“小白死了。”秃鹫大感意外道：“这怎么可能？”他向小白的屋中快步赶去，见小白静静地躺在床上，确实毫无生息，遂冷着脸问道：“这是谁干的？”
小花将门禁闭，见秃鹫一脸难以置信，不屑道：“你应该高兴才对。”秃鹫冲过去正欲和她争辩，忽见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心惊地后撤一步，解释道：“他是我师弟，你认为是我杀得他？”小花慢慢靠近，大声叱喝：“除了你还有谁？”
当此时刻，小白倏地窜起，手中攥着一把匕首，抵在了秃鹫后心，咬着牙说：“师傅是不是你杀得？”秃鹫见小白无碍，松了口气道：“小白，原来你没事，这可太好了。”小白道：“好什么？”
秃鹫冷哼一声，幽幽道：“我曾多次劝师傅请你回来，咱们本就亲如手足，为何要为了什么破门规而大义灭亲？”说着面露阴狠之色，咬着牙道：“有一次我拿着一壶毒酒去找他，我问师傅：‘你能不能饶了小白？’他不由分说地拒绝了，说这是咱们组织的规矩，不能坏！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哼哼……”
小花见小白无事，错愕道：“你没事，那你刚才……”小白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先出去。”秃鹫突然伸手就欲抓住小花脖颈，大叫：“给我站住，你今天必须死。”小白见秃鹫动手，匕首一下刺进了秃鹫后心。秃鹫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小白，你……”小白咬牙道：“弑师之仇，犹若弑父。”秃鹫大叫：“你这个畜生，我为了你……”他话未说完，小花的匕首已经闪电般插进了他的胸口，而后拉着小白的手夺窗而出。
情和仇并不能共存，这样的人如果凑到一起，于两人而言都是折磨。
几年后，一个夏天。
小花盯着眼前已经喝醉的男人，一脸犹豫。
几年相处，小白明白自己不管如何努力，对方心中的仇恨终究不会消散，甚至会愈发强烈。
“你还想杀我？”小白看着小花，目光柔情似水。“对。”小花拔出腰间的匕首，她知道他很喜欢自己，对方柔情地眼神让她心乱如麻，一次一次将仇恨抛到一旁。“那为何还不动手？”小白靠着竹椅展开手臂袒露出胸膛，淡然道：“就是现在。”
小花慢慢靠近小白，心里盘算着对方的各种想法，直到自己到了他面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样温柔地盯着自己。她双手握紧匕首靠近了小白胸膛，不舍道：“你不要逼我啦！”小白缓缓闭上了眼睛，柔声道：“就让这一切仇恨都烟消云散吧。”
他一把抓住匕首刺进了自己胸膛。他知道小花因为这份仇恨内心受了太多的苦，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这样难受？也许自己去死，她才能开心起来吧？
“我不忍心每天看着你伤心流泪，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二人白色的衣裳。小白无力地将小花搂进怀中，伸手爱抚着小花的脸，柔声道：“这样你总算会开心点吧？你开心我就知足了。”
小花想要挣脱对方的怀抱，可是身体不受使唤，任由对方就这样抱着自己，眼泪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不要命地往下流淌。
“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风有些大，池中倒映的云朵飞快奔走，它们知道此时的小花伤心欲绝，一刻也不敢逗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