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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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济，这一”看不见的手”，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献给人类的伟大的礼物。

市场经济理论是迄今唯一获得验证的成功的指导人类经济和社会活动、可以带来国家和社会繁荣和富足的经济学理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准确的捕捉了人类经济活动最基本规律的理论。《国富论》也因此被称为经济学的圣经，成为后世所有重要经济学理论的基础、标杆和源泉。

这一理论的光辉已经照耀了人类将近300年，可以预见，它还会继续照耀下去，直到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未来。

2

现在，我要给市场经济一个更崇高的称号，那就是─人类文明的基石。

我们知道，在过去，一个国家或部落获得财富（尤其是游牧民族，例如成吉思汗蒙古族），大多是通过战争的暴力的方式去掠夺。这是极不正义的。也给人类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和悲剧。

而自从市场经济之后，人们终于可以通过市场这一方式来交换各自创造的价值。并且可以把市场扩展到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自由贸易。于是市场和贸易就带来了真正的国家和世界的繁荣。从而避免了人类通过野蛮的战争的方式去获取财富。

而现代社会人类发动战争或陷入动荡的时候，也通常是因为经济的运行出现了严重问题。

注意，市场经济也不是一个绝对完美的经济体系，它有内在的固有的缺陷，例如资本的贪婪，因此，像金融危机这样的事情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是永远无法真正消除的。

但无论如何，人类终于找到了一种经济手段，也就是市场经济，来让国家走向繁荣和富强。并通过推行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自由贸易来避免人类陷入新的战争。

3

市场经济的几大要素和原理：

市场配置和自由交换原理-由市场这一“看不见的手”充分做资源的配置，商品的买卖方在市场上自由交换商品；

分工原理；

自由竞争；

产权保护；

资本；

法治。

这几点都是非常关键的。市场经济有时候会失效，不是因为市场经济本身，相反，是因为这几个方面没有做得太好。

市场经济之所以有效和正确，是因为它的假设和前提是正确的。市场经济的基本假设是─人性是利己的。这和计划经济的假设刚好相反。计划经济的假设是─人性是利他的，但这是违反人性的，所以它的失败也是必然的。

一切理论一定要保证它的假设是正确的，否则最后一定会导致错误和失败。现代科学，无论是第三科学─自然科学，还是第四科学─社会科学，都是建立在假设基础之上的。假设的正确是一切科学正确的前提。那些至今仍正确的科学理论，都是因为它们的假设和前提经得起严格的历史和时间的检验。而在社会科学里面，人性的假设又是最基本的，最深刻的。我们前面已经谈过，第四科学的前提和假设是第二科学。而第二科学就是关于意识和人性的。社会科学理论要保证它的正确性，就不能不深刻的考察人性：考察人性的深层的利己、恐惧、贪婪和懒惰。这是经历多少个时代都不会改变的。一个想要理解或建立正确社会科学理论，尤其经济学理论的人，是应该认真研读和理解大卫·休谟的《人性论》的。事实上，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正是建立在《人性论》的基础之上，从而使其理论显得深刻而牢不可破。

现在我们就来谈谈市场经济的几个重要元素所对应的人性的基本假设和前提。

市场的基本假设是，人性是利己的。这是最根本和最基础的。

我在第四道德哲学里面已经谈过，第四道德的人性的基本假设，实际上是承认人性是恶的。但这个恶，是道德上的一种判断。因此人性的恶只能用来建立道德哲学和政治学、法学，而不能用来建立经济学理论。因为经济学是第四自然哲学意义上的，它不是道德意义上的。经济学反映的是客观规律，而一切道德判断都不可避免的带有主观性。而人性的利己是中性的、客观的，它并不是一种主观的恶。基于这种客观的假设，是可以用来建立较为客观的经济学理论的。

许多经济学家的理论之所以是错误的，或者似是而非的，就是因为他们把道德哲学和自然哲学错位了。他们把第四道德哲学嫁接到了第四自然哲学之中。他们要么认为人性是利他的，要么是认为人性是可以改造的。从而造成了他们理论的真正的错误。而计划经济正是这样一种典型的错误。（注意，人性的改造虽然是可能的，但它是有条件的，是局部的，是少部分人自觉的行为，不可能全人类大规模进行。否则那是人类的灾难。但经济学理论是建立在普遍的人性之上，探寻普遍的本质的经济运行客观规律，而不是一些局部的现象。）

我们还是来看看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怎么说的吧：

“我们每天所需的食物和饮料，不是出自屠户、酿酒商或面包师的恩惠，而是出于他们自利的打算。

他受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通过追逐自己的利益，他经常促进了社会的利益。”

亚当·斯密的这句金句，谈的就是隐藏在人性中的秘密。

人们不应该被描绘成伸手派，不应该带着枷锁舞蹈，尊重人性的利己，同时也是尊重人的自由与尊严，是文明时代的伟大的基础 。

分工原理的假设是，人性是不完美的。人性有固有的缺陷和不完美，每个人也不可能掌握人类的所有知识和所有技能，但恰恰通过分工，弥补了这个不足。正是因为人性的不完美，才需要人类的分工合作。通过市场的充分的分工合作，人类能产生最丰富的完美的产品和服务。小到一根针，一部手机，大到飞机，轮船，无不是由成千上万的分工合作生产出来的。分工真正极大的提高了人类的劳动生产率，是人类在协作和经济方面的一个伟大发明。人类整体的生产力的提高，与分工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同的分工也造成了人尽其能，每个人都可以充分发明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自己的专长。正如亚当·斯密所言，人的特长和才能，与其说是分工的条件，不如说是分工的结果。

自由竞争的假设是，人性是懒惰的。但与人性的利己无法根本消除不同，人性的懒惰实际上是可以通过有效的激励机制大幅改变的。这个机制就是自由竞争。自由竞争机制使大部分的人和企业变得更加上进，否则他们就会被市场无情淘汰。而自由竞争也在降低价格的同时带来了更好的产品和服务。这也就是反垄断的必要，因为垄断阻碍竞争。

产权保护的假设是，人性是恐惧的。每个人都有天生的不安全感。每个企业也是如此。如果产权尤其是所有权得不到保护，人们就会变得惴惴不安，随时担心它会失去。整个社会就会失去安全感，也失去了创造的动力和活力。因此，产权的保护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是第一位的。由于市场经济是利己的，所以这里说的产权，主要指的是私有财产权，如企业所有权即股权，土地和房屋的所有权，知识产权等。

注意，前面所有的基于人性的假设，例如市场─利己，分工原理─人性的不完美，自由竞争─人性的懒惰，产权保护─人性的恐惧，尽管这些假设有人性的负面因素，但市场经济体系的设计，恰好使得结果是完美的、正面的和积极的。除了市场经济，从来没有一种经济制度能做到这点。

市场的一方的利己，恰好造成了全体的利他，因为商品的卖方必须为客户提供好的产品和服务。这样就是既利己又利他的，是双赢的。

分工同样如此：正是因为人性的不完美，恰好由分工造成了结果的完美。而结果的完美又造成了每个人能人尽其材，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又促进了个人的人性的完美，结果也是双赢的。分工也是这么神奇。

而自由竞争的假设，关于人性是懒惰的竞争的结果，带来了更好的服务和产品，更低的价格，反过来促成了人的勤奋和上进。结果同样是双赢的。（但注意，竞争所带来的结果不完全是好的。因为在竞争中失败的一方可能产生妒忌。而妒忌是一种人性的有害的东西，它使得人们可能采用卑劣的手段参与竞争。而这需要法治的约束和保护。）

产权保护的假设，关于人性是恐惧的，它的结果由于保护了私人财产所有权不受侵犯，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从而极大的增强了他们创造和创新的动力和活力，使整个经济的活力和动力空前增强，产品更加丰富，质量更加可靠。这样又反过来给人们带来了更大的安全感。结果同样也是双赢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市场经济这套体系从人性的假设出发，最后居然做到个人个体和社会全体的双赢，是多么神奇啊。而计划经济，其假设是利他，其愿望是美好，而结果却刚好相反─其结果是最糟糕的。

资本对人性的假设是，人性是贪婪的。贪婪是由利己衍生出来的，是过度的利己。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资本才有逐利的属性，逐利也是资本最本质的属性和目的。但资本对市场经济又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正如能源是工业的血液一样，资本是市场经济的血液，离开了主要由资本构成的金融系统，市场经济根本无法正常运行。

这里要着重指出的是，只有资本这个要素，它执行的结果并没有减轻人性的贪婪，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人性的贪婪。这与前面几个要素是相当不同的。但人类在这点上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这为人类的不幸埋下了伏笔。

所以市场经济的其他几个要素运转起来，对整个经济体系都是正面的作用，只有资本，它会促进经济的发展，但是如果过度的贪婪，又可能会造成金融系统的瘫痪，以致导致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产生。这点是市场经济，尤其是资本主义体系下的市场经济最要命的弱点。它是市场经济体系固有的缺陷，源于根深蒂固的人性，是无法根本避免的，只能通过一定的手段进行系统性风险防范。目前还没有到一套经济原理和机制能够将资本的贪婪类似交换原理将利己向利他那样进行有效的转换，如果有人设计出这套机制，将是对人类的重大贡献，那他一定可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而法治，是属于第四道德哲学意义上的。健全的法治为市场经济健康运行提供坚实的保障和环境。法治的假设是，人性是恶的。尤其是权力带来的邪恶。当然，这个人性的恶和权力的邪恶也主要是源于人性的贪婪。法治体制和制度的建设，都要基于这个前提。因此，法治的要义是限制政府的权力，防止腐败，不让公权任意侵入私权的领域，对市场经济体系尤其是产权的保护提供保障，促进市场公平竞争。

另外，关于利己，这里还要再次谈论一下。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利己，一定是同时利他的。如果是单方面的利己，例如一个垄断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打压其他公司，这样就不仅损害了其它公司正当竞争的权益，也损害了因为垄断企业抬高价格而遭遇侵害的客户的利益。这个时候国家应该使用正面的干预，应用反垄断法去阻止这些垄断企业的行为。

同样，一个国家如果为了纯粹的利己，为了单方面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启动贸易保护主义，那就损害了全球其他国家的利益。如果一个国家采用这样的极端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方式的做法，那就是一种完全负面的干预，实际上已经违背了市场经济的原则。对于这些情况，人们都是应该予以警惕、谴责和防范的。贸易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它破坏了全球市场经济的基础，使得各国的经济陷入紧张甚至危机之中，使得各国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甚至导致骚乱，是走向更严重的动乱甚至战争的危险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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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济和法治其实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契约精神。离开了契约精神，市场经济和法治都没法正常运转。而契约精神，也是基于人性的利己、恐惧和贪婪来设计的：正是因为有了契约精神的保障，才不会由于人性过度的贪婪，导致合同和契约无法履行，交易无法保证。反过来又加强了人的安全感，消除了人的恐惧。结果也是双赢的。

法治其实也就是个人、法人、政府和国家之间的契约。同样是以契约精神为前提和保证的。没有真正的契约精神，法治根本无法推行。最高的契约，便是宪法。

契约精神是对弱肉强食的对抗。它让人们通过规则的方式，而不是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从而为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打下基础。

契约精神、市场经济体系和法治是奠定人类新文明的三大基石，是人类走向自由、繁荣和富足，并避免战争饥饿等灾难的前提和基础，是人们需要倍加珍惜并努力予以保护和完善的。

2019/11/3，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