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寒冬之际，岁月又摧垮了一位亲人。这一年来每每跟妈打电话总绕不开打听和关心我的这位姨妈。上个星期跟妈视频，妈神情哀伤地摇了摇头说了句你四姨怕是熬不住了，大概就这几天都事了，于是相对无言彼此沉默良久。人生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生老病死虽是人之常情，但依旧祈祷它不要发生，不要发生，不要发生。
想起最后一次见四姨是在十月份，在我连哄带骗的“谎言”里把四姨和老妈骗了过来家里，本想尽一点孝心带着四姨和老妈去玩玩，去吃好吃的，尽最大的努力留下最后一些珍贵的回忆。可惜因为四姨体力不足不能出行。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大家都跟她说调养调养就好了，她是相信的，很是开心。她说还好这次复查结果没什么事，这一年来来罪总算没白受，我强颜欢笑附和着，又在心里祈祷奇迹能降落。四姨和妈在这待了两天便着急要回去，坚决果断的说她要回去调养好身体后再来好好玩，肯定会再来玩的。而我知道四姨不会再来广州了，这辈子也许就这样告别了。我满是遗憾却留不住只好随她意愿。那天中午原本要出去外面吃，四姨和妈执意不肯，于是我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姨丈，二姐三姐、弟，我们大家在一起拍了照，喝着梅酒，吃着饭，大家很是默契的只说让人开心快乐的话。那顿饭吃得很开心。
下午我跟二姐三姐一起送她们去坐车，依依拥抱惜别，目送她们上车直到车辆消失在路的尽头不见，转过身我们仨都已哭成了泪人……也还好在四姨精神尚好之前能最后聚一场，拍下些照片留了个纪念作为日后念想，也算是在遗憾中仅有的一点欣慰了。
前些天跟小姨微信聊天，聊起四姨病重消息时，小姨呜咽颤抖地声音发了一句语音：“幸格啊，我们几姐妹疯的疯了，失散的失散了，本来就只剩下我们三个，现在你四姨也要走了，我们又少一个可以说话的姐妹了……瞬间被这句声泪俱下的话语刺痛内心，眼泪夺眶而出，却说不出安慰小姨的话，感觉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无力感。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难过了好些天都走不出来…从小她们看着我长大，后来我看着她们慢慢变老，这几十年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奈何情长纸短，只能会意无法言说…
人有时候是很脆弱的，这一年来亲眼目睹了四姨从珠圆玉润，健步如飞的身体被病魔折磨到面容憔悴，骨瘦如柴，最后卧床不起，仅仅一年的光景一个活脱脱的人就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见到她的人都无不心疼，却也只能叹息。从确诊到离世四姨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告别了这人生，对于身边的亲人来说一年太过突然短促，可是对于被病痛折磨的四姨来说，这一年怕是痛苦多过快乐。
想起杨绛先生那句曾经困惑过我的话：“离别拉的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我算不清…”如今却在生活里看见了答案，想来对于病人来说离别拉得越长肯定是增加了痛苦的，于身边的人来说却是在减少痛苦。因为人都知道最后的归途是死亡，在面临死亡的过程只有越来越糟，而他身边的人眼看着一个生命在逐渐衰落，别无选择，从无法接受直至在心里慢慢的接受他即将要离开的事实，最后也就只能听天由命。这就是告别过程啊…
所以人活着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时候就尽量去撒欢，去经历，珍惜健康平安的日子，因为人总有一天都会老去，明天和意外都无法预知，好好的爱自己，开心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离开而改变。除了身边的近亲在往后的日子也许偶尔还会想起外，谁还记得你是谁？谁的人生不是人走茶凉？可是这矛盾的人生啊，不到那个年岁不经历些风雨又岂会那么容易就看得开呢。一切皆是命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