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247页,每一页都写着满满的“爱”。梅子涵先生和女儿梅思繁的父子情深,从出生到长大,从上学到工作,父亲用文字记录女儿的点滴成长,那些故事为我们还原梅思繁成长的每一个现场,学校,家里,忙忙碌碌,紧紧张张,开开心心。
我一度以为远远地站在各种台上发言的满头银发的梅子涵先生,那个开口闭口都在呼吁“用诗意照耀儿童”的梅子涵先生,一定是诗意而优雅的教导女儿长大。没想到即便是梅子涵的女儿也是要三岁弹钢琴,五岁考音乐幼儿园,七岁考重点小学,十二岁考重点中学,十六岁考重点高中,十八岁考重点大学的,即便是大学教授的女儿,从考重点幼儿园开始就名列前茅的孩子,也要不停的刷题、做考试卷、上补习班、参加课外活动;语文、英语都是重点学校里第一名的成绩,数学不是第一名也要被梅子涵“哇啦哇啦”高声呵斥的,语文、英语第一名不行,要数理化也都第一名才行。
今天中午和朋友分享了读这本书时的意外,遗传基因如此之好,在我们看来已经是人中龙凤的梅思繁的整个学生生涯依然处在高压的学习状态中,“今天早晨你几点睡的?”是梅思繁同学们之间的问候语。
位置越高的人,视野越宽,他们太清楚中国的国情,一定要保证站的绝对高,表现的足够优秀,才会绝对拥有好的资源。他们太清楚,考试是永远难以避免的一场战争,战争中的家长和孩子都没来及停下来思考当下的教育对未来的孩子究竟有什么意义,就被这股浩浩荡荡的洪流裹挟着往前走,迟疑一下就已经落后了。
梅思繁,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职业作家与翻译。1982年10月20日出生于上海。法国巴黎的法国文学与比较文学硕士学位。
看到82年的人,总不自觉地对比,我这个1982年10月21日出生在临河的人,比她晚一天出生,学识和成就却落后了很多很多年。
这种落后是必然,但是这种差距里没有“为什么”。
我没有梅思繁的记忆好,我体会不到她三岁爬上爸爸新买回的钢琴上时“把它当玩具一样”是什么心情,一个上海的贵族家庭,世代书香,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会谈钢琴的高知识分子,同一年生,差点同一天生。可是我们如此不同。
我的父母是农民,没有地的农民,被从自己土地上赶走的流浪的农民。我有模糊记忆时是五岁,一个一直印刻在脑子里的画面是,爸爸妈妈去农田里干活,那时还有地,还没有被爸爸的继父赶走,我在家里照顾二岁的弟弟,天很黑了,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到处黑乎乎的吓人,我抱着二岁的弟弟坐在门口,不懂的开灯,觉得院子里比家里亮堂些,不那么恐怖。后来,爸爸妈妈回来了,我抱着弟弟靠在门框上睡着了,全身脏兮兮,脸上糊满鼻涕,苍蝇爬了一脸。
我经常回顾那个画面,农村的夜晚,蚊子和苍蝇舔着两个脏兮兮的孩子的脸,他们睡着了,等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回来。妈妈说起这一段总会眼角泛泪,说没人帮她带孩子,地里干活辛苦,我和弟弟受了不少罪。我还好,每每回忆那时,觉得天地安宁,5岁的我心里没觉得受罪,也没觉得苍蝇爬了一脸多丢人,只觉得我抱着弟弟,照顾了他,爸爸妈妈回来,我们重见光明、满心欢喜。
看,无论是上海有钢琴的大洋房里,还是北方农村相依为命的穷人家中,一家人在一起是同等重要,有着同等的幸福。虽然,我后来的记忆中这样的温暖记忆非常非常少了,人上人的梅思繁可以全力以赴的沉浸在阅读和学习中,她不用考虑家里的经济状况和父母的关系是否和谐。我也全力以赴的学习,虽然我也拼命名列前茅了,可我没有那么多书可读,越长大越要把一大半心思花费在“爸爸妈妈今天是不是吵架了?为什么吵架?吵架是不是因为我?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吵架.......”的问题上。
整个初中学习的紧张程度和梅思繁有的一比,但她拼命努力的功夫都精准的用在恰当的地方,父母寸步不离的关照,清清楚楚的帮助她更好的发挥优势,更有效的弥补劣势。我不是,我用的是傻劲儿、蛮力,我同样晚上不敢早早休息,一张卷接一张卷,一道题接一道题,没玩没了的做题、背诵,可我不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劣势更不知道如何补上去。死板的学,人也学得呆呆傻傻。
出生、天分、家庭、学校不同......所以,今天梅思繁在法国巴黎定居和工作,我在内蒙古小城镇的小乡村教书。这个不平衡不用心灵鸡汤来熨烫,这是现实的差距,如果我以梅思繁为参照,我一生补不回来这种差距。
和老天爷讲道理最蠢了。梅思繁在法国巴黎有她的生活和奋斗,我在临河的小乡村也一样能放眼未来。就像梅思繁当年考上的重点中学校园里莎士比亚的那句话:
在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
和老天爷讲道理不如去时间那里悟一悟,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其实,“现在”也是不存在的,但是,你在时间里起码还能得到一个“现在”,你如何对待现在,就会得到一个怎样的未来。这不神秘,也没有什么想象可言,不文艺,也不诗意,这是清清楚楚一笔时间的账。
梅思繁以及梅思繁一样存在的优秀而拼命努力的人数不胜数,她们的一生的精彩让人难以企及,但谁又能说小乡村的老师就不能精彩的过一生呢,重要的是这“精彩”里有什么?
有努力,有学习,有阅读,有利他心,有目标,有自省,有爱,有善,有自在,有宽广......
有一切你想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