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在《金石录后序》里这样记载道:“己酉春三月罢,具舟上芜湖,入姑孰(今安徽当涂),将卜居赣水上。夏五月至池阳,被旨知湖州,过阙上殿,遂驻家池阳,独赴召。”
六月,赵明诚独驰马赴建康陛辞,冒大暑感疾,七月于建康病危,八月卒。卒前,李清照急返建康看视,已不可救。
葬毕赵明诚,金兵已迫建康。易安携带图书逃出,终生未再至建康,亦不可能在他处召亲族。而此词“上巳召亲族”可证这确是写于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三月三日上巳节(是人们某求好运、表达爱慕的日子。还称女儿节)。
几经辗转,她决定将文物托付朝廷,以为文物及与明诚的爱情信物,终究得以保全。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文物到达剡州(今浙江嵊州)之后,那里竟突然爆发战乱,随之,文物便被一个姓李的将军悉数纳入囊中。可不久,李将军在战中阵亡了,文物也就彻底不知踪迹。易安闻此,所有的痛涌上心头。这些年的费心收藏,连同明诚在时的精心评鉴,都化作一阵烟,四散风尘了,她看清楚了。在《金石录后序》中沉痛地写道:“所谓岿然独存者,乃十去其七八。 ”她将悲怆藏于词——《清平乐》。
国破家亡,一路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诚病卒三年后,李清照终于病倒了。大病渐愈,心情稍有好转。她明白,虽身处困境,但活着的,又是要努力的活下去的。持一颗恬淡的心面对纷繁世界,这是难得可贵的,或许也正是明诚愿意看到的吧。
失去丈夫的李清照,非常虚弱。但她身肩重任(少量珍贵文物),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然,世事纷乱,人心惶惶,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托付终生?
也许造化吧,偏偏,一个名叫张汝舟的人闯入了她的世界。此人官任右奉承郎监诸军审计司(负责军队中财务审计与审核)。虽官品不大,政绩平平,但位置十分重要。
她写了封信给翰林士綦崇礼,里面详细说明了自己与他的来往姻缘,写他在初遇她时,一贯非常积极、主动。人生若只如初见吗?一段时间后,成了亲。
许是太累了吧,想要在乱世中找个肩膀依靠。有个人疼。已是她今生最大诉求。
但她年少时的机警聪慧,早已被长久的战乱与亡夫之痛消磨的一干二净。最终,易安终究没能看透他——一个巧舌如簧,另有目的的卑鄙小人。
成亲之后,清照发现一个让她感觉全身都会颤抖的悲烈事实,此人非但学识,修养方面,无法与明诚比肩,最不能容忍的是道德品行的败坏。
她给綦崇礼的信中说:“这人成亲,无非是想得到这仅剩无几的文物”。因为文物不多,他生气。成亲之后,易安似乎并没有将文物与他掌控。他便认为自己是上当受骗,就与易安计较成亲的代价,为了达到谋财计划,他的一介弱女子非打即骂,无遮无掩的向世人展示出他作为一个男人的丑陋行为。
易安悔与恨交织心头。她写信道:“视听才分,实难共处,忍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之下才”(李清照《投内翰綦公崇礼书》),言下之意为:她与他为两类人,他恨自己没经住颠沛流离,白将清白之身轻易送给此等肮脏低劣的市侩。
她又写道:“身既怀臭之可嫌,唯求脱去,彼素抱壁之将往,决欲杀之”。易安表示,再也不愿与这个行径卑劣之人共处一室,只求速道别,各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