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有2年多了(2018年正月十二凌晨)。但很少梦见母亲,很清晰地看到好像只有这一回(今夜)。与之相反,祖母去世后(1997年)频繁入梦来,尤其是清明节前,总要梦见好几次,好像在提醒自己,清明节到了,该上坟了。所以挂清是从祖母去世后开始的(以前对清明节也没什么概念,顶多是记得那首“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罢了。父母在嘛,给祖坟挂清是他们的事)。
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每年清明节前祖母都会托梦来,又叫人百思不得其解。要论与家里三位大人的感情,祖母最深。那时父母都要忙于出工,对小孩的照顾基本上都是祖母的事。在大家子里,外面是父亲说了算,家里是祖母说了算,母亲没什么权,“可有可无”似的(这样说对母亲不恭,但事实上是如此)。母亲性格柔弱,祖母性格刚毅,所以母亲索性就不管事,里外都不管,只是埋头苦干(在七个兄弟姐妹中,若说性格我是最接近母亲的,不想管事,也不要权)。
小时候不懂大人的事。现在想母亲四十来岁得那病是由长久的抑郁而来吧?记忆里母亲不串门,只是忙里忙外,想必有什么心事也无处诉说,久而久之便郁积在心头,一点一滴地累积,便爆发成病。母亲不像祖母喜欢串门,在街上有几个“闺蜜”,可以排遣排遣。街尾的四奶奶家去得最多(两家相隔三四百米),顺带着我也常去。四奶奶极热情,一见祖孙俩来了笑得不行,泡茶吃瓜子,她家又开代销店,饼干、糖粒子一大把一大把地抓来。祖母与四奶奶一边喝着茶,一边没完没了的说着贴己的话,不时开心地笑;我吃饼干与糖粒子只是做做样子,即便你想狼吞虎咽也要拼命忍住,做客之道嘛,若去一次把主人吓到了,哪里还有下次呢?咋会受欢迎呀?她家孙女多,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活泼,水灵灵的。长孙女与我年龄相仿,笑起来特别甜,眼睛眯成一条缝,拽着我去她家后院玩,摘桃子,摘柑橘,吃枇杷,打枣子,农村常见的几种果树总是枝繁叶茂,挂果累累。她家后院之后是后山,最适合捉迷藏,打滚子,爬树摘野果子。映山红开的时候,几姐妹手里捧着花儿,头上插着花儿,嘴里吃着花儿,比映山红还好看呢!
梦里的场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老街还在,老屋还在,母亲穿着对襟的土布衣服,修长的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病了会有什么表情呀?亲人与她无关,子女与她无关,世界与她无关了嘛。屋檐下应该是土堆,“尿壳塘”,梦里却是田,稀稀拉拉的禾苗,大概是干旱的原因吧?长满了野草;土堆下面是塘,水很少了,看得见草鱼的背脊和淤泥了,只见它们乱窜乱动,卷起污泥和浊水乱溅,形成一圈圈波纹,阳光下似乎波光粼粼;几只小鸭子在戏水,有只毛发橙黄的鸭子特别可爱,小腿扒拉扒拉几下就停在那儿四顾茫然,萌萌的样子……
便有人议论说干成这个样子了,水稻不干死了?为什么水库不放水呀?(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一个大塘,乡里人胡乱叫成水库)也有人说干了一个多月,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会下雨的,老客会带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