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黄历一张张的撕,一年年地换新,人也跟着着一张张被撕下的纸张慢慢地长大。
小时候家里用挂历,一本挂历有时候是2个月一张纸,有的是1个月一张纸。我妈每次看到那种光滑的纸张又是12个月各占一张的挂历,就特别开心,因为我的包书纸就有了着落了。而我能祈祷的,就是拜托挂历上的画好看些。有些挂历上画得山水画,那是很悦心的一件事儿,可有些挂历却不如人意,做起广告就跟大字报似的,想想要看上一整年,实在受不了。
每年年底,家里就会有好些个挂历,装在一个个常常的纸筒里,或是被牛皮纸裹好的,一本本打开来看久能看上好久。精挑细选1~2本卖相不错的,正儿八经地在挂历上穿上一根红线挂在墙上,还得认真看好有没有歪。这一本挂历得足足用上365天,所以丝毫不能有半点马虎。
现在工作,少不了要在台面上放本台历,你要说一本台历的重要性,那实在是太多了。首先,得长得好看,今年的台历是一位做艺术的朋友送的,打开一看是为了纪念莎士比亚400周年而专门做的主题,插画师的水彩笔把几部最经典、也最为人所熟知的剧目用自己的方式印画在了台历上,看着就叫人爱不释手。像这样的台历是走心的,你能感觉到情感的流淌。你也许觉得我是多想了,可如果你每天都要看一眼这样一本东西,何不让这匆匆一瞥变得赏心悦目呢?
再者,日历总得是标注对的。有些时候,运气可能没有那么好,没有台历我也可以自己给自己画一个,其实也并没有多难,几个框框一张表格就搞定了。这主要是用来记事儿的,所以不需要太花哨,但得精准。我们就曾经碰上过有人的台历除了叉子,日子错了。这可怎么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最后,留白。什么都讲究留白,留了那一段空隙有的时候才能看得出美感。台历上的留白,则是用来给使用的人发挥的。记下一个重要的纪念日,记下一个好友的生日,记一个重要的约会……一年下来,空白的台历满满当当地记录着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我有个同事,把从进公司那年的台历一直到离职那年的台历都藏着,一本本翻下来心里的感慨那是不言而喻的,这份情感即便是时间流逝也是抹不掉的。
常有老人说,人活着记不得日子,可人走了这世间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速度惊人。我以前听不懂,也不明白。直到2年两位家人相继在一个月内离世,这以后日子就当真过得很快,快得让我觉得那是在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也让我时不时地会有那是场梦的错觉。中国人送走已故之人的风俗听上去很漫长: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四十九天送走一个亡魂。可只有经历过这段历程,才明白那只不过是转瞬之间,因为比起那之后留下的思念,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的外婆家至今仍用着那种一天撕走一张的日历,365页厚厚一本,从1月1日起挂在哪儿,一天撕下一张,每一张上都记录着今日的“忌”和“宜”、农历的日子、天干地支等等,方寸之间有着很多的信息,直到12月31日,一年结束再换上一本新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似重复却每每都不相同。时光就在每天这轻轻一撕间悄然溜走,故人——故去的人,带给未亡人的思念却在这岁岁年年之间变得越发猖狂,似胡乱疯长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我一直很喜欢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