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前夕
金哥哥开车来到了独流减河的大桥上。他打开车门,杜小胖跳了下来。
“金哥哥,再见。”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金哥哥走出了车子,站在她旁边。
夕阳落下去了。
她在天边露着半个脸蛋。
晚霞又灿烂起来。天空的尘土好像中国画的渲染技法一样,把所有的色彩都罩上了浅褐色。
傍晚的独流减河颓唐地喘着气。
金哥哥看着减河,沉稳的气质,他像一块石头。
“这比喻真不靠谱。”她鄙弃自己,“他,他像什么呢?这样的人,他像什么呢?”
“他像……”她扭头看看金哥哥,忽然,醒悟过来,“他像一块砚台,一块金砚台!”
她为自己的想法自豪:“多么恰当啊!”
金哥哥沉吟地看着减河,没有说话。
减河翻起了水花。一片大的离谱的荷花瓣飘了出来。
减哥哥站在荷花瓣上,挺直身体。
他穿了一件绯红色的衣服。
荷花的花瓣是金色的。
这个色彩对比很强烈,可是,减哥哥可以驾驭任何色彩。
他是这样“眉目如画,肤白胜雪”的男子。
“我要是长他这样子就好了。”她经常遗憾,“总之,我是个丑丫头,还是个黑丫头。”
减哥哥每天都为她讲睡前故事。
昨天,他讲的“丑小鸭”。
杜小胖知道丑小鸭的故事,她听了一百遍了,可是,她最喜欢听这个童话了。
“后来呀,”减哥哥合上书,“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哦!”杜小胖满足地叹口气,把脑袋钻进被窝,“丑小鸭过着幸福的生活啊!真是太好了。”
“把脑袋钻出来,妹妹。”减哥哥把她的被子往下拉拉,“睡吧,天很晚了。”
杜小胖的卧房建的特别有新意。
整个房间是一大个蚌壳。
这个蚌壳是透明夜光的。
一亿年才能长成这么大的蚌壳。而且,这个蚌壳是活的。她体内有二十四颗明珠,每颗明珠都西瓜那么大。
她的小床就是蚌壳的软体。
这个大蚌壳有100多平呢。
因为蚌壳是透明的,所以,她可以看见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像个圆圆的大乒乓球,在水波里荡上荡下,和小胖贼打招呼。
减哥哥出去了。
他把故事书,放在了小床边的桌子上。。
午夜九点半,书里的精灵跑了出来,大家都在开舞会。
杜小胖闭了眼睛,可是,她用她的“天眼”看着精灵们的舞蹈。
“哈哈哈”她偷偷地笑,“猪八戒向睡美人求婚,他送给她一大个西瓜!”
白衣的王子骑着南瓜鞋攻打长发姑娘的堡垒。
“冲啊!圆桌骑士们!”他坐着大南瓜鞋,大声忽悠着,“以黑暗变身的名誉,冲啊!”
白色的小老鼠,拉着蓝色的大脸猫跳起了广场舞“小苹果”。
精灵们在西瓜碧玺做的小桌子上“踢踢踏踏”地蹦着,最后,大家手拉手,跳起了“兔子舞”。
“冬冬”“冬冬”。
杜小胖打个长长的大“哈欠”,睡着了。
现在,巨大的荷花瓣把减哥哥送到了大桥的边上。
他抓住桥栏干,翻身跃上桥栏杆。绯色的衣脚翻卷成了一朵淡粉的莲花。
他一把抱住杜小胖,夸张地说:“哎呀!宝贝妹妹啊,你去了倒霉独流鬼子镇这一会,怎么变泥猴儿了?”
他往手指上啐口唾沫,在小胖贼脸上搓啊搓,搓出一条泥来:“脏成什么样子拉?真是的。”
他还要搓,杜小胖果断地推开他的手。
她扭过头,看看金哥哥,有礼貌地说:“金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哥哥接我来了。”
“你刚刚谢我了。”金哥哥说,他看看减哥哥,伸出了手,说:“好久不见,杜减。”
减哥哥像被踩了一脚,抓住杜小胖的小手,急忙忙说:“妹贼!以后要记住,不要随便坐人家的车子。”
然后,他拉着妹妹,跳下了大桥,但是他们没有落在荷花瓣上。
金哥哥的白色保时捷飘了起来,杜减兄妹落在了保时捷的车顶。
保时捷伸出了翅膀,飞到了天空。
独流减河大桥越来越小。
独流减河的水洼变成了小星星。
“哇塞!”杜小胖拍起了掌,她经常骑着征天虎飞上碧空,她不怕高。
可是,减哥哥的脸吓红了。
“喂!老金!”他大声叫,脸色又变白了,“金大哥!放我下来!”
他嚎啕大哭,泣不成声:“我怕高啊!我有恐高症啊!”
杜小胖抓住减哥哥的手,安慰他,可一点用也不管。
她只好向地面的金哥哥招手,大声喊到:“金哥哥,我哥哥怕高!你放他下去吧?让我自己飞吧?我可不怕高!”
车子越飞越高。杜小胖看到了什么?独流镇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土丸子,减河干枯的河床变成了细带子,人成了蚂蚁。
她高兴地拍起了掌。
减哥哥都要昏倒了。
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金灿灿,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马上打钱给你!”
“多少?13个亿吗?什么?还加13个亿的利息?你不如去抢!”他哀嚎到,“好了,我都给你!”
“要不是因为你送我妹子回家,”他恶狠狠,“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车子向地面降落。
减哥哥迎风而立,潮热的风把他的菲衣吹成蝴蝶的翅膀。
白色的保时捷落到了地面。
减哥哥跌了下来,他的腿抖阿抖,抖得杜小胖都要头晕了。
“金灿灿,”他磕磕巴巴地说,“明天的豪赌你来吗?”
“为什么不来?”金哥哥挑挑眉毛,“我今天就可以住下。”
他伸出手指,一根瓜藤伸了出来。很快地,瓜藤上长满了叶子,开出了黄色的花,花儿谢了,结了大大小小的瓜,瓜儿长大了,有一个最大的瓜滚到了金哥哥面前,裂开了。
“你跟我坐面瓜潜水艇吗?小胖贼?”
“行啊!”杜小胖要过去,减哥哥抓住她的手,“我妹妹要跟着我走。您先行一步吧?”
金哥哥钻进面瓜潜水艇,大面瓜潜进水里。
瓜藤飘摇着,覆盖在减河的水面上。
杜小胖跟着减哥哥进了水府。
晚上,减哥哥拿出睡前故事,要给她讲故事。
“今天,别讲故事拉,哥哥。”
“哦?为什么?”杜减很诧异。
“你讲讲金哥哥吧?”
“哦,他呀?”减哥哥想了想说,“独流鬼子镇上空有七座岛屿,你知道的,对吗?”
“我当然知道啊,”她坐了起来,荷花丝被滑了下来,露出她小小的圆润的肩膀,“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独流鬼子镇上空的城镇都是以他们的特产命名的。”减哥哥撇撇嘴巴,“比如,岛屿盛产西瓜,就叫西瓜岛。”
“你来猜猜,宝贝妹妹?”他轻轻地笑到,“都是什么名字?”
“西葫芦岛吗?”
“是呀!”
“丝瓜?苦瓜?窝瓜?冬瓜吗?”
“我妹子就是聪明啊!”
“那么,金灿灿哥哥是什么岛屿的?”
“肯定是面瓜岛屿的拉!”杜小胖坚定地说,“金哥哥怪不得那么有钱,他家的岛屿专门出产面瓜啊!”
“好了,妹妹,你该睡了。”
杜减走了出去。
杜小胖睡着了,她梦到了那么多的瓜,都是大面瓜,她啃啊啃,牙都啃掉了,瓜也吃不完,有个面瓜岛屿的哥哥,真是太幸福了。
所以,早晨,她起的很早。
她光着脚丫,走出蚌壳屋子,她看到了金哥哥的面瓜潜水艇,她跑了过去。
“我不能再等了。”减哥哥说,非常得烦恼,“我妹妹已经开始生长了。”
“为什么?老妹子正常生长不好吗?”
“你不了解我们的故乡。”
“你们的星球。”金哥哥说,“我一直怀疑你的来历。”
“我观察了三年,”金哥哥说,“我发现你只是用神秘的力量维持减河的魔法,并没做别的事。”
“好吧,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的是星球。”减哥哥说,“在我的故乡,我们没有形体,只有你们所谓的思维。”
减哥哥沉了会儿,接着说:“所有的思维都相安无事。我们首先能够为别的思维着想。你不懂的,金。”
过了好大一会,金哥哥问到:“我的确不能了解这种生存方式。但是,这和老妹子正常生长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思维。”减哥哥说,“在多少年前,一次宇宙裂变,我们星球的一道思维错位,来到了地球。”
“她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减哥哥说,“倾城倾国。你们的语言都这样美丽。”
“地球人把她叫做仙女。”减哥哥说的慢下来了,“她捕获了爱情。”
“爱情?”他低低地说,“什么叫爱情?到底什么叫爱情?爱情使得这道思维愿意和一个人类的男子同生共死。”
“他们死了吗?”
“没有啊,他们在地球上活了将近百年,然后,地球的男子去世了。但是,他有了思维。一道特殊的思维。”
“后来呢?”
“后来?”减哥哥苦笑地,“我们的思维带着你们的思维到了我们的星球。”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唉,金!”减哥哥叹息着,“怎么会皆大欢喜?我们的思维都是独行的,在我们看来,所有的都是单行线,所有的思维都没有真正的交集。我们赤条条来去没牵挂,多美的地球语言。真是恰当极了。”
减哥哥赞叹着,摇头晃脑。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们的想法。”金哥哥说,“不过,我听上去有些道理,很先位。”
“可是,现在,有两道思维可以互相交缠,他们的体内还衍生了不同的思维,”
“人类生育后代是多么奇妙的事啊。”减哥哥说,“思维也能生育孩子,更是让我们的星球不能理解。”
“后来,大部分思维开始混乱,他们看着这对奇妙的思维,看着他们的一家四口,幸福快乐,大家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
减哥哥叹了口气,停住了说话。
杜小胖没听明白。
金哥哥问到:“这跟老妹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说不清的,算了,回头再跟你说吧。”减哥哥说,“独流镇的污染越来越严重,这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我知道,”金哥哥说,“独流鬼子的黑心肠也不见得能真正伤害到老妹子。”
“我也明白”减哥哥说,“可是,我不敢冒险,否则,我们的星球会爆炸,思维爆炸会带来什么,我不敢想象。”
杜小胖还是没听明白,但是,她看到金哥哥的面瓜都熟了。
她的口水流了出来,她想吃面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