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负重前行。
每逢塞上的隆冬时节,在记忆的深处总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带给我们的记忆无疑是雪中的浪漫:牵着那个不用承诺,就知道不会离开彼此的手的人,他左手牵着她右手,从街口一直向里边走边聊,他时不时给她把乱的围巾整一整,她也用手指着那家新开的咖啡厅,兴奋的说着要他陪自己去喝杯咖啡,虽然不是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家店,但是,她似乎总是对咖啡厅情有独钟,每每遇见一家,都想进去留下自己的足记与带走这份独特的记忆,他虽然对那家老店念念不忘,但为了她眸中有笑,说说笑笑两人走了进去。这便是记忆中的北国风光与冬日浪漫,也是很多人憧憬与向往的一场冬日漫步?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每一条街都有值得追寻的足记,每一个街角都有值得铭记的故事,街口的浪漫,转过街角却别一番景致、感动!
不能说他是那条街最美的风景,因为我觉得不能简单的用审美去赞美他,而必须发自内心去铭记感怀他。行走在那条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暇顾及这些生命中的感动,我也不知道在这条街、这座小镇里像他这样的传统匠人有多少?他可能是许许多多拥有这种传统手艺,并且以这项技能获得生活来源的匠人中的一员。可能自己是平时太忙于奔走在学校与家中之间,没有太注意到街上的这些小小的感动,总笼统的认为为像他这样的群体从事这些职业,或执着?或无奈?或后者居多吧!
他,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是妻的依靠,家的支撑,街的驻演;他,经济所需,生活所迫,责任所在!
信步行至街角后,很容易,一眼就能发现他。即使在远处也能看的出来,纵然身穿厚厚的军大衣,却似乎也阻挡不了这无情寒风的侵袭,无奈他只好在里面套了一件件夹克,胸前挂着一个如同屠户所用的碳色围裙,下身穿着一条厚厚的棉裤在那条洗的掉色的裤子里套着,脚上穿着一双中年人皮鞋,虽不是很贵却也保暖,坐在一个简易的马扎小板凳上,一动不动,简直犹如一尊雕像。于是,在我走近时,他警觉的抬起了头,睁开了似乎刚闭住且带血丝的双眼,双手仍筒进两只袖子里,很勉强的微笑着问我有什么需要修或者补的,在得知我需要修鞋后,他便不舍却又不得不将双手从衣袖中伸出,一边将不知是由于长时间坐着压麻还是冻的僵硬的双脚慢慢移开,顺手从右边脚下的一个工具箱中拿出了所需工具,这意味着我的这双受伤的鞋子,终于有救了。
紧接着,他指了指面前的另一个军绿色的小马扎,说让我坐下暂时换上那双早已备好的棉拖,我说了谢谢不用,将脚踩在另一只脚上(可能是生活习惯所致有一点洁癖,不太喜欢用一些公共的鞋子什么,也许是个人虚伪的表现吧),便把要修的鞋子递给他,他接过鞋子说了句,还不算太麻烦,就是要用手工修,正好可以让我一睹这位师傅的鞋匠技艺!
从接过鞋的那一刻起,搓搓早已冻僵的双手,低下头,开始了他的工作!一言未发,只是专注的穿针引线,可能由于建筑物的遮挡光线较暗,他又抬起头,极力的睁着双眼,右手拿线,左手捏针……看到这,我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词“望眼欲穿”,我深知此时此刻的词不达意,但我不为将表示盼望殷切的词用于修鞋师傅的专注眼神上而羞愧,这只是我想要表达师傅的专注与认真,无奈词穷,言不由衷罢了!
终于,一根麦色线顺利被穿过针眼了,他又开始拿起鞋子进行修理了。这时,我想,这是他甘心的想要从事的职业吗?不是说人人生而平等吗?不是说人人追求幸福的权利平等吗?甚至我又猜想他年轻时的模样?太多的问题,我想一探究竟,但是畏于他的自尊,我只好闭口不谈,只是在他交给我一只鞋子时发自内心的说了句“谢谢您,师傅!”,递过去了应付修鞋的手工费,他还是微笑着收入那个包中,又重新做好刚开始的那个姿势!
看着那一针一线自然的贯穿,精致的针脚,甚至比那机器操作修复更为美观,佩服他的技艺,更加佩服他的专注,突然,感觉到那畏缩在瑟瑟冷风中的小小身影不再渺小,那身军大衣不再那么过时,那双眼睛不再无可奈何而是对生活的执着!
生活的方式很多样,但是,像这样明知卑微却不自卑,无疑是这条街最温暖的感动!穿好鞋子,我准备起身离开,看着他仍眯着的双眼,便不好再打扰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