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五年级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操场,这节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吴二狗和同学们各自列队。简单做了一套拉伸操后,老师出任务了,又是老运动——跑山。和以前常规跑法不一样的是,这次老师规定了比赛任务,前三名还有奖励。吴二狗和一众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吴二狗出生在一个名叫吴望村的偏远山区。他从小活泼好动,在家玩耍总是跳上跳下,跑进跑出一刻也不停歇,上了学也似一个多动儿,更是酷爱体育。

随着老师的哨子声长长吹响,同学们箭一样地冲出了操场,绕着学校的围墙直往校园的后山跑去。

这片山叫吴望山,不是很大也不陡峭,就是山里丛林密集,到了午后就背光,显得有些阴森森,一些孤坟点缀在密林之中,更是显得有些可怕。还好他们人多,叽叽喳喳的,只怕是鸟儿野兔都被他们吓跑了。

爬至半山腰,同学之间早已拉开了距离,有的人因为先前跑得太快,累到不行,在树荫下歇脚,吴二狗和他好朋友兼同桌的咕噜噜也在其中,咕噜噜直呼:“妈呀,也太累了,跑不动了。”

吴二狗心里也觉得累,又惦记着老师说的奖励,他看着前边慢悠悠走着的同学,转头和咕噜噜说道:“我两比赛怎么样?你看,”他指了指前面,“我们只需爬过这一段最陡峭的山坡,前面转个弯,就是平坦地方了,在那里冲刺一下,跑过其他同学,再往后就是下坡路,分分钟冲下去,拿前三名。”说完暗暗得意一笑。

咕噜噜听完觉得挺有道理,完全可行。两人一拍即合。

略微修整,他俩比赛开始了。咕噜噜大步流星地就往前冲,沿着山里的小道。

吴二狗倒是不急不忙,他在心里盘算,这座山我可没少来,打小奶奶就常带着我来玩,奶奶拾柴火,我就用枫树球做茶壶,摘头痛花来玩。前面不远处有棵大大的野梨树,梨树后面的大石头旁,其实有一条小径,只是刺藤太多,人不常走就杂草丛生起来,别的同学都不会知道,独有我吴二狗知道,嘿嘿嘿。

吴二狗边想着边往那里走着,沿着记忆里的路线,他走两步就要拨两下腰来深的野草,才走了十来分钟,只要再绕过前面那个坟,就能看到校园的背影了。他看了看周围,突然,身后有只无名鸟“咕咕”地叫了两声,吴二狗幽地回头,一股冷风扑面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恍惚间,一个白花花老爷爷从一座巨石门里悠悠向他走来,立住就说:“狗娃子,爷爷好想你呀,走,去我那里玩玩。”

吴二狗耳朵里似真似幻,只听不真切,脚下似灌了铅,又似是踩在棉花上,茫然伸出了手,又被老爷爷捏住握在手心,一起向丛林深处走去……

同学们陆续都回到了学校,包括咕噜噜,只是大家都奇怪,吴二狗怎么还没回来?

大家先是各自休息着,有的同学在花带里坐等着。

叮铃铃……

下课了,这节体育课结束了,可还不见吴二狗,这下大家都慌了,有人说,也许他只是贪玩,在山里找果子或是抓野兔呢?

毕竟他一向贪玩。有人附和着。

课间休息结束,咕噜噜回到座位上,望着旁边的空课桌,按耐不住地举手,把自己和吴二狗比赛的事告诉了老师,他既然那么在乎比赛名次,这次肯定不会和以前一样是贪玩。

终于让全体师生都重视起来,大家一起进山里找寻吴二狗。

寻寻觅觅一个下午,哪里见着吴二狗的半点影子,大家大声呼喊着吴二狗的名字,能听见的只有耳边的风声。

夜幕降临,倦鸟归巢,不时传来“呜哇呜哇”的鸟啼声让黑压压的山林看起来更加恐怖。同学们早就各自回家了,老师还在寻找,吴二狗的家人也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吴二狗的父亲路过一块大石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叫回了四散的人。他带着众人径自向一条荒无人烟、满是杂草的野径里走去。

众伙费力地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在一堆刺窟窿里,看到了昏睡的吴二狗。

大家喜出望外,继而不解。

吴二狗的父亲道出了真相:

原来,在吴二狗五岁时候,有一回,奶奶带着他去山里捡柴火。好动的吴二狗可苦了带他的老人,老奶奶一头银白的头发,脸上满是千沟万壑,走路杵着拐杖颤巍巍。

进的那片山就是吴望山,那时正是深秋季节,四季青的青松葱葱郁郁,密密麻麻,地上厚厚的松针叶子铺满了山地。奶奶放下背着的大箩筐,嘱咐小孙子,“看好箩筐,不要乱跑,山里有野兽,会吃小孩的。”奶奶说完拿着柴耙就开始了,她先把落叶耙聚起来,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看着差不多了,欲要拿筐子装,一回头,只见不远处的筐却不见旁边的孙子。

这下老奶奶可慌了神,丢下钉耙就去找,转悠了一遍,连小孙子的影子也不见一个,急得赶忙回村叫人。

她逮住一个村民就哆哆嗦嗦地嚷到,“不得了啊大兄弟,我家孙子不见啦!下午五六点时候,在山里丢的。”

天色渐晚,逐渐看不清万物的颜色,只看得到黑压压的大体轮廓,村民帮着在山里村里找了半天没找到。这可急死个人。

又找了大半夜。

第二天的大晌午,终于在山里的一个坟后,发现了吴二狗,他在刺窟窿里过了一夜,被发现时还在昏睡。

后来吴二狗醒来说是一个白花胡子老爷爷牵着他去玩,玩了好久好久,可高兴了。

众人皆说,“原来是山鬼引去了。”

此山鬼不是指山海经“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里的那个,而是鬼,这是当地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说头。还有河鬼,是要命的,拽住你就不放。阅历丰富的老者说。

有人问,鬼打墙?不是水草吗?

老者回答,咱们这里野河多,很多是暗流,比水草凶猛。

被抱回家的吴二狗当天就发烧了,嘴里嘀咕嘀咕着梦话,昏睡不醒,额头滚烫。

家里忙叫了半仙来算。吴二狗是三月初三的酉时出生,半仙掐指一算,微微摇头,脸色疑重地说道:“这孩子命有两劫,这一劫算是过了,只怕在十岁左右时还有一劫,若能安然度过,将可成人。”

家人着急道:“怎么破?可有规避的法子?”

“倒也不难,只十二岁之前得多多留意,万万不可独自一人进那吴望山,非得去也得有个伴跟着。”家人再问为何,半仙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得了钱摇头晃脑地走了。


大家听完恍然大悟,真乃奇闻也。

吴二狗被父亲背回家,他仍是昏睡不醒,家人却都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历了劫了,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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