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宋青英心里膈应得难受。婆婆只要把事儿当她的面说清了,她会同意的,何必做贼一样。毕竟老姨一家生活困难在那摆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宋青英去找婆婆理论,她昂着头梗着脖子,一副谁来我也不怕的架势,硬说自家的东西她想拿就拿,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气得宋青英想掌掴她的心都有了。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跟婆婆吵了起来。小徐拉开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青英,亏你还是老师呢!有你这样对妈的吗?真是自来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数落,宋青英倒成了无理取闹的人。气得她脸色都白了,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将人往房间里拽。
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贼又偷回来了。我买给你的那件羽绒服不见了,那可是咱的结婚纪念日买下的,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衣服没了咱再买,值当嚷嚷吗?不可理喻。徐泽野觍着脸砰地关了柜门,宋青英感觉自己的心都被震碎了。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离婚。在她心里,那种贵重的,极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值得一辈子去珍藏和回忆。可丈夫轻飘飘地扔下句没有了再买。那是钱能再买回的东西吗?他这是在亵渎他们曾经的爱情。就在她手气到颤抖时,女儿小咪妈妈妈妈地叫着跑来她跟前。看着年幼的孩子一张稚气的脸,黑葡萄一样清纯的眼睛,宋青英的心突地软了下来。弯腰抱起了女儿,将满是泪痕的脸颊埋在了女儿颈子里。
一年的暑假又来了。小咪又可以待在妈妈和奶奶身边了。宋青英很宠自己的女儿,虽然对她的爹和奶奶有很大的意见,但绝不会朝女儿甩脸子。这天,她和几名女老师去燕水湖游完进了家门,小咪并没像往常那样小鸟般飞扑过来。她拿出买的棒棒糖将女儿拉到身旁,亲切地问她喜不喜欢。小咪夺过糖果,朝着亲妈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还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宋青英没听清楚,还以为孩子又学了一个新词语,就笑着垂下脑袋又问一遍。小刁模子,傻鼻。女儿又讲了一遍,还拿小脚踢了她腿腹一下。尽管孩子发音不太准,但宋青英还是听出味儿来了。头一句是标准的上海语,只有婆婆说得顺溜。她哇地哭出声来,照着小咪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孩子哭她也跟着哭,而站在门后面的婆婆却掩着嘴偷笑。晚上徐泽野回到家,宋青英立马跟他摊牌了。
咱们明天就去离婚,谁不去谁是王八。你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祸害我,还想嚯嚯我的女儿。宋青英又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小徐得知事情的整个原委,看怪物似的看着她说,小孩子的话也能把你气成这样,神经病!对,我就是神经病,你们一家子脑子才正常,这个婚我是离定了。看妻子一脸坚持,徐泽野的心才开始慌慌了。宋妈妈第一时间得知情况,连忙打电话进来。电话里无非劝女儿不要感情用事,要替孩子想想。宋青英电话里就跟她嚷上了:我就是为了小咪的将来才必须离婚。一堆思想龌龊的人,不配被我女儿喊。
民政局里,负责调解的工作人员要两人再想想,这婚能不能不离。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青英生硬地打断了。不用劝了,赶紧办吧!徐泽野连忙拿孩子的抚养权威胁她不要离婚。谁料宋青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龇牙咧嘴地对他吼:婚要离,孩子我也要定了。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说完,一把扯过盖上钢印的红本本就走了。这样面目狰狞的妻子,徐泽野是头一回看见。他站在民政局的台阶上,久久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宋青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