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咱们中国都有个习俗,每到春节,各行各业做生意的老板们,都要用彩色绸帛结扎起漂亮的彩楼,雇个乐队,吹吹打打的抬着到省府衙门去恭贺春节。叫做“演春”,那时候的春节,比起咱们现在,那是热闹多了。
说起来也是应当的,那时候老百姓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更没有电视和春节联欢晚会可看,大家一年忙到头,只有春节可以休息几天,可不都想办法自己找点儿乐子,搞点节目。官府也支持,越是热闹,越是显示这是太平盛世,治安良好,官老爷们脸上也好看。
济南府也不例外,所以这天衙门里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只见大堂上坐着四位官员,东西两向面对面的坐着,穿的是红色的袍服,很是喜庆。
庭院里则是人声鼎沸、鼓乐喧天,震的大家耳朵嗡嗡直响。
这时候有个人,领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挑着副担子走到堂前,伸着脖子跟大堂里面的人说着什么。之后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衙役出来传话,这哥们平时升堂的时候常喊威武,练出来一副大嗓门。
衙役:“嗨,变戏法的,你别光吹牛,变一个给大家伙看看。”
人们见有好戏看,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变戏法的:“老爷,没问题,现在就给您老变一个。”
他转身一挥手似乎要表演了,可又把手放下来:“那我变个啥戏法呢?”
堂上几位老爷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番,衙役出来问:“嗨!老爷问你会什么戏法?”
变戏法的:“我这本事可大了,上通天、下入地,颠黑倒白、隔空取物、无所不能。”
衙役就回堂去禀报,不一会又出来了:“老爷说让你变个桃子。”
“遵命,您就瞧好儿吧!”
变戏法的回过身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挑来的那竹箱子上,脸上现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嘟嘟囔囔的说:“这些当官的可真是会捉弄人啊,这时节,冰还没化呢,让我到哪里去弄桃子呢?可我要弄不来,老爷们怕是又会怪罪我。这叫我该如何是好啊!?”
披头散发的小孩说:“老爹你都答应了老爷们了,这会儿难道是要反悔?”
变戏法的眉头紧锁,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思索了好长时间,才说:“我琢磨出来了!你看这初春时节,雪还没化干净呢,在人世间是没地儿找桃子。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那可是四季如春,肯定有桃子。不过这得上天才能偷来,不是个容易的事啊。”
他儿子:“哎呀,爹爹您这说的,咋上天啊,您还能修个楼梯走上去不成?”
变戏法的一拍巴掌:“不打紧,我自有办法,看我这儿略施法术!”
他立马打开一个竹箱子,拿出来十来丈长的一团绳子,相当于现在的三十多米长。他扒拉半天找出来绳子头,抽出来一挥手往天上一抛。
嘿,这可真是奇怪,那绳子就像是挂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就那么直立立的竖着,没掉下来。
变戏法的捋着这根绳子继续唰唰的往上抛,这绳子是越抛越高,一直到把整根绳子都给抛完了。仰头看上去,那绳头真就是一直升到了云彩里面。
变戏法的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儿啊,过来过来。你看你爹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灵便。我是爬不动了,这上天上摘桃子还得靠你啊。”
边说边把绳子往他儿子手里一递,“来吧,儿子!勇敢的爬上去!”
儿子不情愿的接过绳子,一脸愁容:“老爹,您这是老糊涂了吗?这绳子这么细,你让我靠这玩意往上爬?天那么高,我要是爬到一半绳子断了,掉下来不得摔成肉饼子啊。”
变戏法的拍了拍儿子的头,哄着说:“我这夸下了海口,答应人家了。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呀。乖儿子,你就辛苦辛苦去一趟吧。别害怕,这绳子结实着呢。你要是把桃子给偷回来,老爷们必然会赏给我们很多钱,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娶个漂亮媳妇。”
儿子说:“不行,娶媳妇还早着呢,我下来要吃炸鸡,喝可乐!”
变戏法的满口答应:“这不是小菜一碟嘛,没问题!”
孩子一下子来了劲,“呸!呸!”往两手上各啐了一口唾沫,抓住绳子就往上爬去。
这小子的身法还真是灵活,手脚并用,身子一伸一缩,真真比那蜘蛛走丝还要灵活的多。不大功夫,身形就没入云端,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阵儿,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桃子来。这桃子个头可真不小,就像一个大碗那么大。
变戏法的高兴地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双手捧着献给堂上的官员们。这几位官员来回传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这桃子是真是假。
突然,绳子一下子掉下来,堆在了地上。
变戏法的大惊失色,大喊:“完了完了!准是天上有人把绳子砍断了!我儿子可怎么下来啊!?”
话音刚落,就见从天又上掉下来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儿子的头!
变戏法的跑过去跪倒在地,捧着这脑袋边哭边喊:“哎呀我的儿啊,你咋这么不小心,不把自己藏好,被看桃园的给抓住枉丢了性命啊!”
正哭着,天上又掉下来一只脚,接着就是手、胳膊、腿、身子,噼里啪啦一件接一件的下来了,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地。
变戏法的一边哭,一边把这些零碎挨个捡起来放到另外一个竹箱子里边,盖上了盖子:“我这把年纪,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陪着我走南闯北,混口饭吃。今儿我在这里夸下海口,受命偷桃,没想到却把自己儿子的性命给搭上了。儿啊,你死得惨啊!老爹我对你不起,这就你背回家让你入土为安吧!”
哭了半天,变戏法的擦擦眼泪,回转身走到堂上,跪下给官员们磕了个头:“大人啊,您看我为了偷这个桃子,把自己儿子的命都葬送了。还请大人们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赏几个钱,我好拿来安葬我儿。大人们的大恩大德我就是死了也会回来报答的。”
几位官员看到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觉着很是吓人却又有说不出来的奇怪之处。但是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纷纷掏出银两来赏赐给他。
变戏法的接过赏银,包好缠到腰间,施礼谢恩退出堂来。
变戏法的走到箱子边上,伸手拍打箱子:“你这个赖皮孩子,还不赶紧出来谢谢各位大爷的赏赐!要在箱子里窝到什么时候!?”
只见箱盖被顶开,那个披头散发的小孩跳将出来,跪倒在地,向着大堂里的官员们磕头谢恩。然后一下蹦起来:“爹!爹!快走,吃炸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