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旁依偎着的,那是一个华贵的女人,从发髻的整齐,到面容白净唇瓣殷红,再到一身白色的江南绸缎,那五个玉手镯戴了两个胳膊,她再张望着什么,但是她的眼神似乎又是死的,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一丝生机。
她并不老,但是她化的妆容倒像是画蛇添足了,邱夜舟看她最多也就三十五六岁,但是她的妆容像是五十岁。
那是一个怪异的所在,这少妇的美貌与这死寂的拥挤胡同形成对比。
但是又说不出怪异,因为她黯淡无光的眼神,与一切都很和谐。
那女人听得到三个脚步声,忽而轻笑不止:“三个人,木头,你们把我的邓郎接来了吗?”
这脚步声再近些的时候,女人听到不对,于是脸上惊喜的神色变得冷静下来。
木头走得快些,先到这华贵的女人边上,温柔地说道:“娘,你怎么出门了?他是绝不会来了,他最近有别的事情在忙,是来不了了。”
木头拉着华贵女人的手,牵着往里面走,邱夜舟靠近些,不觉惊呆了,原来木头的母亲是一个如此美丽年轻的女人,而且她的手上的老茧更多,这是外家功夫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了,但是她手里拄着的长棍,一走敲地三声,明显是个瞎子,这就很好解释了她那一双死寂的凤眼。
他的疑惑简直越来来越多。
这是一户什么人家?
木头的母亲是谁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他的父亲为什么不在家?
还有这一家,为什么对微笑主人邓落如此尊崇?
这些问题恼人得很,所以他也想一点一点解开。
一进入这家的时候,邱夜舟顿时就已经解开了第一个问题,这只是一户最普通的人家,但是木头的母亲又是那么的特别,他们这一家到底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简直可以用硕大来形容,木头那么身材颀长的人在下面,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这个院子不大,倒有四个房间排成一排,左边是房屋,右边是家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整齐的很,柴火堆,杂物,衣服架子,桌子凳子,都很整齐,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邱夜舟真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
杨老九安排邱夜舟坐下,叫瞎眼少妇和木头去做些好饭食来招待,邱夜舟觉得有些受之不起,连忙道:“简单一些简单一些就行。”
杨老九沟壑纵横的脸似乎藏着很多的故事,相对而坐。
邱夜舟给杨老九倒酒满上,道:“你说这里也是一个偏僻之地,你说你的外孙功夫这么好,为什么蜗居在此?”
他的不住摸着眉毛,把酒一饮而尽,那股冲嗓子冲口腔冲鼻子冲眼睛冲全脸的辣劲儿,让他的表情难看起来,这个表情邱夜舟一辈子也忘不掉。
连续吃了十几颗花生米之后,杨老九咂咂嘴道:“木头的功夫确实是好,但是他还是没什么经历,明年他的父亲就要把他接走,到那个时候,他自然会有他的用处。”
邱夜舟点点头,也不好意思问木头的父亲是谁,毕竟是人家私事,就好像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祖宗是谁一样尴尬。
他自饮自斟道:“你们这里的人,对微笑主人邓天王都像你这样爱戴吗?”
杨老九哈哈大笑:“这是当然,你不也是邓天王的追随者吗?。”
邱夜舟冷笑着应承:“邓天王真的有那么好吗?”
杨老九喝着酒道:“你看你这后生,刚才在茶铺夸邓天王可是一套一套的,现在都当成屁话了?这么和你说,邓天王就是我们这里的皇上,没有他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真的这么爱民如子,这简直是他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所以他忍不住大笑,笑中带泪,杨老九只以为是这后生对邓天王的敬畏。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确实都是一些家常菜,纸包鱼,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红白豆腐,肉丸子汤,和西红柿鸡蛋。
六个菜。
但是香气扑鼻,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动筷子。
以前认为要杀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一剑封喉,干净利落,但是如今邱夜舟却变了想法,如果想要杀死一个人,就必须要这个人饿个四五天,然后给他吃这样的家常菜。
那么这个人就算是知道这饭菜里有致命的毒药,他也会狼吞虎咽地做一个饱死鬼的。
一想到这邱夜舟又发出一声苦笑。
木头坐在边上,冷冷地问:“你为什么发笑?难道是你嫌饭菜不合胃口吗?”
那瞎眼女人道:“那么我再去换几个菜好了。”
邱夜舟吃了两口道:“姑姑你不用忙活了,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不会挑三拣四的,而且你做的饭菜比三狮子军团的御膳房还要好吃。”
那女人摸索着碗筷,忍不住笑:“你这也太不会夸人了,三狮子军团的御膳房的饭菜比皇宫的还要好呢!再说了你也不可能吃过啊?”
邱夜舟脸色一变,忽然低头只顾吃饭,嘴里含糊不清道:“对的对的,我就是嘴巴笨,不会说话的。”
木头看出这细微的变化,只是道:“这位江湖上的兄弟赶往邓氏钱庄,我却不知道姓名,你是华山凌绝剑客顾少云呢?还是崆峒四手中的一个?武当霹雳剑青田青大哥我是见过的,昆仑少年英雄陆英和你的年龄又是不符合,斗胆问问你的名号。”
邱夜舟当然也是脸色一红,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假扮谁的。
谁知此刻突然脑子一动,道:“在下不才正是铁臂神剑顾少云。”
正好有准备。
说着把怀中的华山派的令牌展示出来。
他的剑已然出鞘,至于说是如何出鞘的,没人看得清楚。
木头也只能将信将疑,说着腰间长刀也顺臂而下,柔顺至极,直接打出七七四十九路血刀,招招致命,稍有不慎真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