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时，婆婆说外婆有些吃不下去饭了，一碗汤，喝了一半，洒了一半。最爱吃的白菜炒粉条也只是叨了两筷子。如此饮食，让婆婆很担心。
再讲，昨晚上，外婆老是喊她说要小解，拿了小罐放床上，却几次都没有小便。凌晨小解时，竟然趴在床上不动弹。如此表现，让婆婆很害怕。
那天，外婆不想讲话不想动弹时，我提醒婆婆，该让三个舅舅商量商量，外婆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今日，外婆越发没有精神。婆婆想着可能是饭菜不合口味，特意给外婆煎了腊肉。外婆也只是吃了一块肉的一小半。外婆以前爱吃烤鸡腿，婆婆打发公公去买，看吃不吃。我想着外婆在家里，舅舅舅妈们会经常来，留饭也得准备些蔬菜，于是带着大宝外出采购。
等我们买了鸡腿买了排骨买了一应时鲜蔬菜回来的时候，婆婆说，给二舅打了电话，二舅一会儿从市里回来。我看着外婆坐在沙发上，精神还好，与前几日也没什么两样，就说，马上周末了，你让二舅周五下了班或者周六回来也可以。
二舅是一事业单位的一把手，非常时期，各单位都在忙着抗疫，很忙。婆婆也说，看着也没事了，早上不吃不动弹真吓死我了。婆婆就给二舅打电话，说，如果走不开，就休息了再来。哪知二舅已经安排好了工作，正在往回赶。
婆婆给外婆拿了个点心，外婆吃的津津有味。点心很酥，外婆边吃边掉，嘴边，盖在腿上的小褥子上都是。婆婆对我说，你看，都掉渣子了不？也不知道干净了。我知道婆婆的心情，她是难过外婆不如以前了。以前外婆都是用另一只手接着的。
我说，90多岁了，掉点不要紧。再说，饼干很酥啊，一吃就掉。
外婆吃掉了一个点心，喝了几口水。小宝儿在吃香蕉，我问外婆吃不吃？又软又甜。外婆点点头。我剥了一个给她，外婆也吃完了。
看着外婆吃的不少，婆婆的心放下了不少。婆婆说，早上吓坏她了，她就给大舅和小舅也打了电话，看看怎么伺候外婆。
自从矿区的村庄搬迁进社区后，大舅和小舅就是一人一年的照顾。二舅不在身边，出钱。虽说是照顾，但外公外婆独立居住，相互照应，不用伺候。外公去世后，我回老家了，婆婆就隔三差五的去陪着外婆，做做饭，洗洗脚，收拾收拾。如今，外婆生活不能自理，舅舅们自然不能再一年一年的轮。
婆婆说，让舅舅们商量商量，如果能在我家就尽量的在我家，因为谁没有婆婆有时间。我家没种田，不用农忙，能靠得上去。但是，外婆这个衰老的样子很吓人，她也是害怕。
婆婆说，万一轮着伺候，她就轮周六周日。平时，等大宝复学了，她白天再带着小宝和公公一起去。
我说，家里你不用挂念，该伺候就去伺候，不用单等周六周日。谁还没有用人的时候啊？
想着二舅来，我赶紧去择菜，准备午饭。婆婆说，小舅妈也说中午来，再给大舅打电话，也让他中午来吃饭，一起商量商量。
婆婆照顾外婆自然是心思不定的，于是，不常做饭的我，亲自操刀上阵了。
小舅在安徽包了100亩田，回不来。小舅妈和表弟来了。大舅和大舅妈直接从田里来了。二舅从单位直接过来的，路上接了在某医院做院长的发小来给外婆检查。
医生到了时，外婆正要小解。手忙脚乱，外婆解到了裤子里。婆婆和舅妈们都在外婆居住的屋里，抱外婆的抱外婆，换衣服的换衣服。
到了饭点，我想着人到齐了，先吃饭吧，我赶紧上菜。哪知，没有人吃饭。舅舅公公和医生在院子里谈话；舅妈们在外婆居住的屋里谈话。外婆准备好后，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他们才开始吃饭。
我在厨房里伺候孩子们吃完饭，就带着出去玩了。等到两点，我们从外面回来，我看着客厅里的饭已经收了。附近医院的院长又来了一个，是经常给外婆看病的那个蔡医生。舅舅们和医生们交谈着什么。下午我和大妮都有网课，想着家里是不能上了，赶紧去学校上课。等我们上完课回来，一进家门，静悄悄的。我和大妮赶紧跑到外婆居住的屋里，外婆走了。
公公说，舅舅们商量的，接走了外婆，回家打针去了。
我说，不是不能去医院打针吗？
公公说，每天医院里去人到家里打。
不知道是二舅的面子，还是二舅发小的面子，蔡医生的医院会派人到家里挂水。
公公说，各器官功能衰退，看看打打针能好点不？走的时候都不支架了，腿不当家了，不知道走了，抬着上的车。
我问，我妈呢？
公公说，跟着去买衣服了。
我知道是去镇街给外婆准备寿衣了。有些东西提前准备好，省得慌乱。
我一看电动三轮车在家，问，我妈晚上还回来吗？
公公说，没说。也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我想，外婆都这样了，她晚上还回来干嘛啊？即使回来，她也是担心的。况且明天还是要去的，如此折腾，还不如不回来。
我打电话给婆婆，说了我的意思。婆婆说，表弟送她已到了村外的路上，她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说，不要紧的。我明天是下午的课，况且上一天就周末了，上午我请假了。你回来拿些替换的衣服再回去吧。
婆婆进屋来，眼圈通红，说，给外婆挂上水了，大舅在照看着。没敢告诉外婆她回来了，怕外婆不让她来。
我说，你跟着再去吧！在家里你也是不放心，外婆离了你不行。家里你就别管了，我弄得了。
婆婆顿时就哭了，“辛苦你了，孩子！”婆婆拿了充电器和几件衣服，就和表弟回去了。
事已至此，只能我来表态了。外婆只有婆婆一个闺女，我能让她留有遗憾吗？两年前，外公摔了一跤，没有受伤，但各项器官功能衰退，在重症室里呆了几天，没有好转，几天后就走了。走的匆忙，没用人伺候，婆婆心里一直很难过。如今，外婆需要用人，我能因为我的孩子们牵绊她吗？
平时因为太累，我的小情绪是有的。但临到事上，顾大局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谁不需要用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