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你儿子要我来看望你。”
“吱呀。”房门响着抖落屋顶上的几丝灰尘,房间内部逼仄,阴冷,黑暗。唐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刻横,横七竖八。
“小智啊,仗打完了啊,我儿子呢?”唐颖笑嘻嘻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是她儿子小羽的同村的战友。
“姨,小羽他……过年的时候回来,要您不要在担心了。”小智的脸色暗了下去,说话都语调沉了下去,阴影布满在他的脸上,手中的东西紧紧握着,没有丝毫要动的痕迹。
“这孩子,还记得那事呢,一定要我晚上打着大灯笼去麦田接他,说什么要照亮回家的路。”说罢,唐颖转身回到逼仄,阴冷,黑暗的房间,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小智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阳光打在他身上,泛起一阵阵波动,但他的脸依然布满着黑色的阴影。
大街上,小智漫无目的游荡着。因为明天是过年,周围到处充满着喜庆的气息,然而他却感觉他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周围越是欢声笑语,他的心脏越来越被挤压,挤压,近乎爆炸。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小智耳朵边上嗡嗡做响,仿佛万千个个在耳边哀嚎。他以为自己死了,但小羽救了他,但小羽却奄奄一息。
“小智,小智,咳咳……我这回是逃不过去了。把这个给俺娘,顺便跟她说我过年的时候回家。”小智看着手中一俩粒谷花种子。在抬头看着眼前的小羽,鲜血在他身上肆意的流淌着,那一抹抹美丽的猩红刺痛着小智的眼球,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羽死亡却无能为力……
“不,我今晚要去陪唐颖阿姨,不能再让她出事。”小智从思绪中扯了回来,他想到了以前,想到了死去的小羽。
“大红灯笼,大红灯笼,高高挂,高高挂,把远在他乡的亲人,接回家,接回家。”不远处一群小孩提着一串小灯笼从小智的身旁跑过,甜甜的唱着美丽的歌谣,引的周围的人善意的微笑……
夜,很快就降下来了,细细晚风有一点刺骨的寒冷,他们驱散了和煦的暖风,占领了流动的云朵。
远远望去,黑夜并没有将这个小山村完全笼罩起来,家家户户所挂着的灯笼依然映着光芒的影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面容,一切都呈现着鲜红色的状态。
唐颖提着一盏灯笼颤颤巍巍的向村外的麦田地里走去,她要去迎接她的儿子,他身后的小智就在她身后静静的跟着。
拨开麦谷穗,进入到麦田中,唐颖和小智被围在了一股浓郁的麦香里。唐颖突然觉得很疲倦,她觉得很累。她很喜欢麦香的味道他想蜷缩起来再麦地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找到了一个较大的土丘爬了上去,视野非常的开阔,他把照亮的灯笼高高用杆子挂起来撑在这个土丘上,硕大灯笼发出红色的温光,唐颖抬头看着,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红色的物质,不知是脸蛋儿兴奋的红,还是灯光映照着红。
“ 小智你说这个土丘,像不像一艘船。能不能把我的儿子接回来?”
“啊!应该……可以吧”小智突然觉得唐颖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的背影又一次的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寒风越来越大,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庄也慢慢暗了下去,挂在土丘上的灯笼也开始忽明忽暗,唐颖的脑袋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毕竟人的年纪比较大了,精力不胜以往。麦田又会到了之前的寂静。
“乎!灯笼熄灭了。”整个麦田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四周黑沉沉的。唐颖也抵不过睡意,睡着了。
小智这样看着这里的一切,他本想讲唐颖背着离开这里,但他看见在麦田中一点一点的光亮在升起。
“萤火虫。”
他突然想起萤火虫喜欢吃谷花种子,他将小羽给他的谷花种子放到灯笼里,嚓时,麦田里萤火虫都向灯笼里涌去,灯笼又变的明亮。
唐颖突然睁开双眼,满脸的惊喜写在脸上,她对着远方大喊。
“儿子,娘在这里 ,”
“儿子,娘在这里。”
“儿子,娘在这里?”
“儿子,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