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1%的诗意足以点亮99%的苟且

望着同一个方向的三个女人

人生中第一部电影在看完5天再一次兴冲冲地二刷,总感觉密集直给的具有强烈女性视角的台词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压抑了千年的情绪要爆发,瞬间爆炸的能量波及的范围看来很广,小成本的电影成为2024年年底的黑马,势不可挡地红遍全国,引起了无数女性的共鸣,看完直说“爽”“痛快”“过瘾”…,《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好东西”在北方意思是所要表达的事物中具备突出优势、明显优点、超乎寻常的特点,一个泛称。影片中第一次出现是王铁梅任职总编辑的媒体公司名称为“好东西”,后面出现是小叶对崇拜的铁梅说的“如果能让你开心,那就是好东西”…我想影片想表达的“好东西”是女性的思想,在男人独掌时代话语权几千年的历史变迁中,女人的想法也有独到之处和熠熠生辉的闪光点,是绝对的“好东西”,值得被看见、被听到、被尊重,即便像一块小石头打过水漂后沉到海底,但是石头跃起过(从现实生活中感觉这是实际情况)。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女人的自爱、自信、自强可以在男人当道的世界中独自闪亮,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这个想法是个“好东西”。

一、平日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台词频出,平日藏在心底蛐蛐的潜台词频爆,大张旗鼓且夸张、调侃、戏谑地声声入耳。

1.一群人对话

“小马吃饭店会拉稀”

“包里好多纸呢,单亲妈妈包里啥纸都有,湿纸巾、湿厕纸、卫生巾,好多呢”

“你快流血了”“你快拉稀了”

“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被我妈骂了一顿,是我的错”“我把沙发都弄脏了,也不能怪她”

“你妈不来例假吗”

“后来我就尽量吃药,尽量不让自己来例假”

“至少我第一次的时候没人骂我呀”小马

“你也来呀?”茉莉

“以后教你”王铁梅

……

男人(谈过恋爱的、未谈过的)、女人(已婚的、未婚的)、小孩儿都在的场合下,这么细节性的、坦坦荡荡的饭前讨论,对我一个观众来讲,坐在上座率还算高的电影院中,第一次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广而告之,我看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地不适应,但我觉得这类话题应该作为一种常识被大家熟知,且谈论起来不应该有羞耻感,这个话题的引入对我个人来讲是开创先河地进步,希望它具有可持续性,不仅仅是气流作用翻起的一层浪花。

2.铁梅、前夫、小叶、小马、茉莉对话

“怎么这么帅”

“呃,可能我妈长得帅”

“你是妈宝啊”

“放妈妈照片就是妈宝啊,可能是变态啊”

“也有可能是他妈妈去世了”

“所以说不要随便judge别人,快说对不起”

……

几个人的抬杠式对话,舞台表演搞笑的效果,涉及到的前夫和小马雄竞桥段看上去一本正经地较劲,实则说着现实生活中不敢说出的话、不敢表达的观点,整个电影表达都是这种大胆、辛辣、一针见血地道破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你猜我猜这一套都显得很苍白,这就是邵艺辉的叙述方式,简单、高效,拒绝内耗。

3.铁梅跟小马对话

“你就是我的零食,也是我老师,也是我的下课铃声”

“你是我的课间十分钟”

“这么短吗”

“我已经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来气了”

“那周末咱们去看看电影吧,你放松一下,把小孩带上”

“我们不是一起看电影的关系”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很脏的关系”

……

“你要看电影吗”

“看,我来买票”

“不用,到我家看”

“哦,我们是在家看电影的关系”

“还是在厕所一块吃东西的关系”

铁梅在媒体公众号里把自己的生活毫无遗漏地展示出来,包括她和小马的关系,引起轩然大波,被黑的体无完肤。上述对话,铁梅说得那样自然,做得那样决绝,中途小马把她拉黑她都毫不知情。大女主、大女人,似乎在生活面前是无懈可击的单亲妈妈,在说“很脏的关系”时,我心里五味杂陈。表面看上去她真的像她女儿说的“你是铁做的”,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是女人就是女人,再潇洒、再坚强,她也改变不了像极了有壳软体动物的本质,这些坚硬不可侵犯的外壳保护下的软体才是她的核,后半段铁梅跟小叶站在天台上的对话,铁梅的壳松动了,她承认了本来以为的和实际发生的是不同的,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好,什么都能搞砸。小叶的一句“可是为什么要什么都要做好呢?”裁判是谁呢?

很哲学的生活辩证,铁梅与自我和解了,我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用自己的心做自己,足矣。

二、女性视角下让人心疼的感动瞬间,让人动容的温暖时刻,细致入微、灵动、真实、纯粹地完美呈现。

1.铁梅跟小叶对话

“去啊,真的,我们这么不熟,你都想问我的意见,他对你那么不上心,你还想去他那,那你就去啊”

“那我是不是太给女人丢脸了”

……

“你只是缺爱”

“我妈没有不爱我”“我妈难道不爱我吗”

“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对吧”

……

“总要有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

2.茉莉跟小叶对话

“她老夸我,我都不信”

“你有点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妈不夸你吗”

“从来没有一句”

“也没有夸你眼睛大吗”

“她说你的眼睛大得瘆人,你是不是对我又意见,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是再敢这么看,小心我抽你”

“她也是这么看我爸的,然后我爸暴打她一顿,连我一起打,她也很可怜啊”

“你的眼睛很美很亮,我喜欢你看我,你怎么看我都没事,应该你的眼泪也很好吃”

……

3.铁梅、茉莉和小叶对话

“不至于,你看我长这么大,我也没出过国,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你怎么好了?你每天喝酒,你还倒贴,我要不说我长大就跟她一样”

“谁让你这么说话的,道歉”

“你不要道歉,怪我,这事怪我,我没有做到好榜样,我以后戒酒,我再也不喝酒了,你不要怪妈妈好吗”

“小叶,对不起”

“没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生气的,要是有,也就是一点点,但是没事,我马上就好了”

……

这三段我都哭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也跟我一样共情了。从小缺少父爱母爱的长期患有抑郁症的小叶,长大了仍然有幻想,比早熟的王茉莉更像一个时时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小叶在铁梅面前哭了,带着对复杂生活地疑问,对无力妈妈地理解,对美好爱情地向往,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毅然决然地挺身前往;小叶在茉莉面前哭了,哭得像个受宠若惊的孩子,那般无助、脆弱、不堪一击,她从她们两个大女人和小女人身上得到了缺失的关爱、体贴和温暖;可是在铁梅和茉莉大吵时,小叶那样敏感、善良,为了不让茉莉对妈妈有半点的不满意,她被一个孩子当面当成反面教材时,她无暇顾及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单纯地想让茉莉开心。小叶是影片中最立体的人,她的多面性展现得强烈些,最脆弱的人最后安抚到了看似最强的铁梅。最后无法确立一段关系的小胡也为了照顾小叶,主动远离跟他保持各种暧昧关系的女人,只对她好,可是被铁梅骂醒的小叶不需要小胡的爱了,她不再抑郁、她完成了自我蜕变。

三、剧中的三个男人都有让女人认可的特质,他们褪去了现实生活中的男性权威、成功光环和理智逻辑,成为活生生的、有不同心理缺失的小人物,他们在情感的感知力上能够与女人同频。

对女人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但努力了解女人的前夫,离婚后开始真正关注女性,深入学习尊重女性,重新发现铁梅的好,自然融合在铁梅和茉莉的生活里;很小失去妈妈痛恨爸爸,甘愿屈从于女人并自洽的小马,他有艺术天分,会很多乐器、会唱歌,第一眼看到脖子上坐着女儿的铁梅沉浸在音乐的律动里被深深吸引;对女人真诚反馈并由无情逐渐转化为有情的小胡,一名牙科专家,帅气又有钱,身边一堆主动上门的女性床友,但是他对女人说的话都是真话,真诚地做着不光明的事。前夫和小马以屈从的姿态走入两位女主的圈子,是把男人影化后的理想状态,现实生活中这样类似的人存在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小胡这样潇洒的人现实生活中应该有。不管是湿狗、奶狗、育友还是有点渣的男性,他们不能成为女人的伴侣,也一定会成为女人的闺蜜,这是不是女人内心真正渴望的情感认同?一个“懂”字何其了得?

四、电影通过女性浪漫色彩描写出了女人理想生活中的样子,这1%的诗意能够支撑起努力奋斗女人的天空,忽略99%的一地鸡毛,让自己无限接近远方。

通过电影主角居住的老式房屋以及琐碎的生活背景告诉我们,他们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跟我们普通老百姓一样是为了生活打拼的牛马,尽管没有到贫穷的地步,但是生活里的鸡零狗碎一样不少。电影展现的是开了滤镜的美好生活,是很多诗意生活的拼盘,苟且的部分被自动屏蔽了。宋佳穿着帅气的衣服骑着平衡车为了楼上的小叶跟踪那个夜行男,现实生活里作为一名10岁女孩的需要工作的单亲妈妈,时间掰开来使用都不够,这个酷帅的行动存在几率很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扎在生活的洪流里,拼命扑腾。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为了忙绿而忙绿,一定要找到那1%的诗意或者远方,在我们生活的细枝末节里寻找让我们内心开心快乐的事、行为或者是语言,时不时唤起我们沉睡着的一个冲动,为沉闷的生活打开一条缝,索性肆意一下,属于我们的闪亮瞬间就来了,让不可能成为可能,一时开心一世悸动,就像小叶说的,“他们的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那我们就不玩他们的游戏…我会好好活着,等你们长大建立一个新的游戏”人活着规则可以自己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有什么是必须的。

偶尔停下来,好好想想我们的诗意是什么,远方在哪?忽然想起一个50岁退休被离婚的女人,患有重度抑郁症和轻度阿尔兹海默症,不放弃她的孩子花了一千多块钱给她买了一辆捷安特,她骑上这辆车,转遍了她的城市和周边,她后来带着不充足的钱又辗转骑过了越南、泰国、柬埔寨、老挝,历时91天,归国的时候她的抑郁和阿尔兹海默都好了,奇迹在身边。

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没说,早熟的王茉莉,王茉莉一直在探寻真正的快乐,原来学校乐团表演,她因无特长鼓掌好去做表演观众,她不确定什么都不学做观众是不是真的快乐,后来抱着尝试的心态克服心魔成功完成真正的乐队现场表演,影片切片到学校内台上表演领导已经离场的场景,形式表演的冷清与现场演奏的热闹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发现鼓手不是她真正喜欢的,她确定做个观众更快乐,这个点挺打动人的,这是真正的意义所在,《好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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