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

老家堂门二大爷的媳妇二大娘,年轻时候长得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她为啥偏偏嫁给了我二大爷,二大爷又黑又矮,也没有大本事,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

小的时候我虽然不懂,但我能看出来他俩在一起一点也不像夫妻,二大爷就像二大娘的小跟班,一个高挑白皙,一个矮小黑丑,二大娘小时候家里祖辈是大地主,从生下来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从不知道去爱别人也不知道怎样尊重别人,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去了,所以她一直跟着继母长大,继母从不管教她,从小到大都是惯着她,啥都随她去,给二大爷结婚后性格更是挑剔,暴躁,霸道,我二大爷也宠她,什么都听她的,所以她在村子里也是肆无忌惮,谁也不理护,三天两头给人家又吵又闹的,村里给她外号“难缠户”。

可不知道为什么,二大娘自结婚几十年一直都没有孩子,有人说她是不男不女的那种人,到底咋回事,二大爷在外人面前从来是只字不提,所以,大家都只是胡乱猜疑,谁都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我家和她家是一墙之隔,年轻时候我爸在外地工作,家里农活犁田拔地啥的女人实在干不了的活,有时二大爷就帮着干一些,其他的叔叔大爷的都是有时间就帮我们一些,二大爷也不是有意来帮忙,就是哪天遇到了可能他也看不过去就过来帮一下,但就这样如果被二大娘看到就会隔着墙头对着我家骂,啥难听骂啥,那时候我才十来岁,每次听到她骂人就想过去抽她一顿,可是我妈说,她不提咱的名咱就不吭声,拾银子拾钱没有拾骂的,所以每次她在墙头那边骂人的时候,我们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二大娘就是个泼妇、蛮不讲理的神经病,一直到我长大了就没有喊她一声二大娘,我觉得她不配做长辈,狗屁都不如。

她一生没有生育子女,后来过继一个亲友的孩子名叫社会,我们都喊他社会哥,虽然与二大爷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和二大爷长的很像:肤色黑黑的,瘦瘦的,老实巴交的一个男孩子。

二大娘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社会哥有时不听话或者做错事了,她就往死里打,经常能看到社会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二大爷这个窝囊废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敢作声,她打小孩的时候,二大爷连拉架都不敢,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的毒打二大爷也是心如刀割。

后来,社会哥看到村里孩子都去读书了,他也想去读书,他娘不让读,说是读书有啥用,家里农活都干不完。社会哥15岁那年,他娘就让他出生打工,在一个私人砖窑厂拎砖窑泥,又累又吃不好,正值长身体的年龄,身体受了亏,所以社会哥的个子矮小,皮肤黢黑,也许给营养跟不上有关。

就是因为她的横行霸道,恶毒蛮横,我们两家虽是最近的邻居,可几十年都没有来往,我们见面就像仇人相见,你瞪眼我吐唾沫但和二大爷,社会哥见面都正常讲话。

前天晚上,弟弟打电话说,93岁的二大娘死了,为了社会哥的面子,他回老家去吊唁,并帮了几天忙,事后,社会哥也专程到家致谢并看望我的父母,三十多年又见到最亲近的邻居和亲人,爹妈和他都不能自已,哭成了类人……

我们两家几十年的“恩怨”随着二大娘的去世而结束了,从此,我们又多了一家亲人。

人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村里好多善良老人都没有活过这个狠毒的二大娘。

看来,老天也有失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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