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一个月的急诊科实习马上接近尾声,那天同老师值夜班,大概晚上10点左右,急诊室的吵闹声依旧,病人很多,每天面对各种清醒的、不清醒的患者,更有甚者胡言乱语的。
老师忙忙碌碌地坐在内科诊室看病,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我好奇地走出诊室,看到外科诊室门口堆满了很多病人,有人需要换药,有人需要缝合。两位外科诊室的医生正在忙着处理病人,我好心去帮忙,看到一位患者坐在处置室,周围围着他的家属,不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
首先看了患者的伤口,右手有些擦伤,消毒包扎即可。一边拿着双氧水为病人消毒,耳边传来患者的“呲、呲”的疼痛声,确实是双氧水渗进皮肤中,那种刺痛感很是敏感,向病人解释,希望他能忍耐一下。似乎有点不满意我的回答,一直满嘴的抱怨,旁边的家属说道“医生,他有点喝醉了,你不要理他,处理你的”。手上的活没有松懈,接下来再次消毒,简易包扎,处理到患者手指缝的时候,希望他能积极配合我,突然患者的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我要求换人”,基于忍了这么久的牢骚,我有点按耐不住了,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等会,给你换人”,于是我走了,走到护士站,对一位护士姐姐说“你来吧”,没想到患者这是就站在我的背后,大声地职责我,道“你是干什么的,什么态度”,言语中混杂中酒精的气味,一下子点燃了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瞬间,也不知那个时候自己竟然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看到患者的胳膊即将要抬起,保安赶过来,患者家属赶过来,安稳病人。老师坐在诊室向我使了一下眼色,告知我赶紧躲进抢救室,我当时有点怂了,在说完那句话,就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一般,干脆跑掉了。
走进抢救室,刚刚还在理直气壮地争论,一进门口,所有的委屈席卷而来,泪水再也遮不住,在脸颊上流淌。一位护士姐姐赶紧安慰我说:“千万不要理会那些喝醉的人,他们是没有理智的”,我哭哭啼啼地向她说道,自己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会这样。她说:每个学医的人都会遇到自己的第一件医患关系,要学会坚强地面对这道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的工作回到正常轨道,这点小插曲在他们当初学医的路上都曾经历过。老师这时走进抢救室,看到双眼还在模糊的我,叹了口气,想必是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内心如此脆弱的小姑娘,每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最后老师很中肯地说“以后见了喝醉的,就跑,知道了吗”。
就像是听到自己的父母带有呵责的关切,情绪激动的我跑掉了,脑海里各种后怕的场景涌现,如果当时我没有躲掉,他要是揍了我怎么办,我还能完完整整得站在这吗,一想到这里,便不敢继续。拿起手机,向老妈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一句话我反反复复地说了几遍“我想当医生了”“我不想当医生了”。似乎在用这件事来掩盖我内心积存许久的想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现在当我平静下心情,回顾这件事的时候,俨然比其他的医患事件的可怕程度降低百倍,无非是给自己找了个退缩的理由。学医的殿堂以往看来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救死扶伤,身兼重大使命,从来没有想过,如今这个高尚的职业受到外界的抨击,一件件令人伤心难过的医护人员被打事件层出不穷,医院瞬间成为一个只会“收钱”的暴力场所,患者带着怀疑的态度来到医院,认为花钱必须得到应有的治疗,医生成了服务人员,一个不平等的关系就这样产生了。
在这样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医护人员,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来自家庭社会各方面的限制,没有办法去抛下这份工作,再次选其他就业,只能勤勤恳恳,抱着一个胆战心惊的态度紧张过日。毕竟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不会那么凑巧地让自己碰到,容有一个侥幸心理完成自己的工作。
作为医学生,可能我还是有机会再次选择今后面临的工作,只不过在目前来说,只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完成一个医学生该做的事情,无论以后是否从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