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克．吐温 （美国）

改编：李开宾

剧中人物：

吐温先生——纽约州长候选人（剧本中的我）

尼尔斯——纽约纪实报记者

康利——吐温先生的竞选经理

劳拉——竞选经理助理

祖母——吐温先生的祖母

音乐：【音乐响起】

旁白：广播剧，竞选州长，作者马克·吐温（美国），改编李开宾，导演辛敏航。

马克·吐温先生刚刚宣布退出纽约州州长的选举活动，立刻引起纽约纪实报的关注，这不，记者尼尔斯先生主动上门采访了。

动效：【音乐在旁白中渐渐弱去】

尼尔斯：吐温先生你好！我是纽约纪实报的记者尼尔斯。

吐温：你好！尼尔斯先生。

尼尔斯：很想知道你退出州长竞选的原因是什么？是报纸上的那些针对你的指责吗？或许你根本就否认那些指责？

吐温：这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我被提名为纽约州州长候选人，代表独立党与伍福特先生和霍夫曼先生竞选。

记者：当时你觉得很有把握是吗？

吐温：当然，我总觉得自己有超过这那两位先生的显著的优点，那就是我的名声好。

记者：但是从报上很容易看出：伍福特和霍夫曼也曾知道爱护名声的好处，不是吗？

吐温：不过那都是以往的事啦。近几年来，他们显然已将各种无耻罪行视为家常便饭。当时，我虽然对自己的长处暗自庆幸，但是一想到我自己的名字得和这些人的名字混在一起到处传播，总有一股不安的混浊潜流在我愉快心情的深处翻腾，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旁白：时间回到几个月前，马克·吐温的竞选经理康利将一封信交给马克·吐温。

动效：【康利走近的脚步声】

康利：吐温先生，您的信。看地址应该是你祖母写给你的？

吐温：（边打开信边说）是的康利，你说的不错，不久前我把我参加竞选的事情告诉了她。

动效：【打开信的声音，随之音乐渐起】

旁白：吐温先生看着信，耳边却响起祖母那熟悉的声音。

祖母：……我的孩子，你生平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人的事，一件也没有做过。你看看报纸吧，一看就会明白伍福特和霍夫曼先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人，然后再看你愿不愿意把自己降低到他们那样的水平，跟他们一起竞选……

动效：【音乐弱去】

康利：信上写的什么？

动效：【将信折叠收起的声音】

吐温：（边叠信边说）祖母是在告诫我，不过她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但事到如今我已深陷其中，要在这时退出选举显然是不可能的，眼下我唯一可做的就是坚持下去。

动效：【准备刀叉的声音】

康利：我们吃早餐吧，吐温先生。

动效：【吐温走过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吃早餐的刀叉声】

旁白：吐温一边吃早餐，一边无精打采地翻阅报纸，突然看到一段消息，顿时令他惊慌失措。

吐温：（惊慌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康利：是什么消息令你如此惊慌失措，我看看。（康利读报）“伪证罪——那是1863年，在越南的瓦卡瓦克，有34名证人证明马克·吐温先生犯有伪证罪，企图侵占一小块香蕉种植地，那是当地一位穷寡妇和她那群孤儿靠着活命的唯一资源。”这也太恶毒了。

吐温：下面还有。

康利：（接着读）“现在马克·吐温先生既然在众人面前出来竞选州长，那么他或许可以屈尊解释一下如下事情的经过。吐温先生不管是对自己或是对要求投票选举他的伟大人民，都有责任澄清此事的真相。他愿意这样做吗？”

吐温：（愤怒的）竟有这样卑劣的指控。我从来就没有到过越南！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瓦卡瓦克！我也不知道什么香蕉种植地，正如我不知道什么是袋鼠一样！

动效：【吐温快速踱步的声音】

康利：这是纯粹的诽谤！吐温先生，请您保持冷静。

旁白：这天，吐温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就让日子白白溜过去了。第二天早晨，康利又拿来一叠报纸。

吐温：那家报纸又胡说了些什么？

康利：这家报纸再没说别的什么，只有这么一句话： “意味深长——大家都会注意到，吐温先生对越南伪证案一事一直发人深省地保持缄默。”

吐温：无耻！一帮无耻的家伙！

动效：【打开报纸的声音】

康利：不过另一张《新闻报》登了这样一段话： “需要查清——是否请新州长候选人向急于等着要投他票的同胞们解释一下以下一件小事？那就是吐温先生在蒙大那州野营时，与他住在同一帐篷的伙伴经常丢失小东西，后来这些东西一件不少地都从吐温先生身上或箱子里发现了。大家为他着想，不得不对他进行友好的告诫，在他身上涂满柏油，粘上羽毛，叫他坐木杠，把他撵出去，并劝告他让出铺位，从此别再回来。他愿意解释这件事吗？”

吐温：难道还有比这种控告用心更加险恶的吗？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到过蒙大那州呀。

旁白：从那天开始，吐温先生变得一拿起报纸就有些提心吊胆起来，正如同你想睡觉时拿起一床毯子，可总是不放心，生怕那里面有条蛇似的。有一天，经理助理劳拉拿着一份报纸念给吐温听。

劳拉：您好！吐温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

吐温：噢！劳拉，你看过了吗？又编出什么卑鄙无耻的故事来攻击我？

劳拉：这张报纸是这样说的，“谎言已被揭穿！——根据五方位区的奥弗拉纳根先生、华脱街的彭斯先生和艾伦先生三位的宣誓证书，现已证实：马克·吐温先生曾恶毒声称我们尊贵的领袖霍夫曼的祖父曾因拦路抢劫而被处绞刑一说，纯属粗暴无理之谎言，毫无事实根据。他诽谤亡人，以谰言玷污其美名，用这种下流手段来达到政治上的成功，使有道德之人甚为沮丧……”

吐温：哼哼！还有道德之人？用这种下流手段的人恰恰是他们。

劳拉：下面还有。（劳拉接着念）“当我们想到这一卑劣谎言必然会使死者无辜的亲友蒙受极大悲痛时，几乎要被迫煽动起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立即对诽谤者施以非法的报复，但是我们不会这样！还是让他去因受良心谴责而感到痛苦吧……”

吐温：纯粹的伪君子！后面还说什么？

劳拉：还有一段用括号括起来的文字——“不过，如果公众义愤填膺，盲目胡来，对诽谤者进行人身伤害，很明显，陪审员不可能对此事件的凶手们定罪，法庭也不可能对他们加以惩罚。”

吐温：这是公开怂恿不明真相的公众来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可以手按《圣经》起誓：我从没诽谤过霍夫曼州长的祖父。

旁白：文章最后那句巧妙的话很起作用，当天晚上，那些所谓“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来到吐温先生的家，他们从前门进来时，吐温先生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从后门溜走了。

音乐：【音乐突起】

动效：【一群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群众甲；给我砸！

动效：【砸破玻璃和捣毁家具的声音】

群众乙：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群众甲：好东西！能拿动的统统带走。

音效：【音乐渐弱淡出】

旁白：时间回到当下。面对记者，马克·吐温难掩愤怒的表情，他边说边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摞报纸。

吐温：记者先生，这上面还说我因喝酒被马车撞断了腿，可我三年都没喝过任何一种酒。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群众来信说，“被你从你寓所门口一脚踢开的那个要饭的老婆婆，现在怎么样了？” ；也有这样写的： “你干的一些事，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最好拿出几块钱来孝敬鄙人，不然，报上有你好看的。”

记者：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在采访时曾了解到，你为了拉选票，曾大规模贿赂选民，对此你作何解释？

吐温：作何解释？你有事实依据吗？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都是诽谤！（稍停顿）前不久，共和党的主要报纸已经就此“宣判”我犯有贿赂罪。民主党还把一桩大敲诈案硬“栽”在我头上，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诽谤！

记者：既然没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反驳？你没意识到这样沉默不语就意味着默认吗？

吐温：当时我无法摆脱这种困境，只得深怀耻辱，准备着手“答复”那一大堆毫无根据的指控和卑鄙下流的谎言。

记者：但是据我了解，你始终没有回答这些指控。

吐温：是啊！因为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出一个新的恐怖案件，再次对我进行恶意中伤，说因一家疯人院妨碍我家的人看风景，我就将这座疯人院烧掉，把院里的病人统统烧死了，这使我万分惊慌。

记者：是有这样一篇报道。还说你为了吞占你叔父的财产而将他毒死，并且要求立即挖开坟墓验尸。

吐温：你看看，就是这些无中生有的报道，使我几乎陷入了精神错乱的境地。

记者：后来呢？

吐温：后来……  后来党派斗争的积怨对我的无耻迫害达到了自然而然的高潮：有人教唆9个刚刚在学走路的，包括各种不同肤色、穿着各种各样的破烂衣服的小孩儿，冲到一次民众大会的讲台上来，紧紧抱住我的双腿，叫我做爸爸！

记者：我相信这是有人在侮辱和捉弄你，你最终是怎么应对的？

吐温：最终…… 最终只好放弃竞选，我降下旗帜投降，我不够竞选纽约州州长所要求的条件，所以，我呈递上退出候选人的声明，并怀着痛苦的心情签上我的名字。

音效：【音乐渐起】

旁白：马克·吐温在退选声明中最后这样写道：“你忠实的朋友，过去是正派人，现在却成了伪证犯、小偷、拐尸犯、酒疯子、贿赂犯和讹诈犯的马克·吐温。”

旁白：（读剧中人物和演播者、演职人员姓名、制作单位等）

音乐：【音乐结尾渐弱淡出】

修改剧本截稿于202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