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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化险为夷

字数：2342

时间：2016-3-30

1.

该来的总归要来，吴老师把昨晚发生的冲突事件上报给了学校。

我无端被卷入了一场本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风波当中，难道我刚刚有了起色的学生生涯就要毁于一旦了吗？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呢：我还没当上级部第一，还没报答让我重拾自信的西城中学，最重要的是，我还没让袁小丽知道我喜欢她。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慌乱，我们像罪大恶极的战犯站在办公室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秒种后，老师们鱼贯走了进来，吴老师盛气凌人地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校长已经委托我和你们的任课老师全权处理你们的事。”

我们屏气凝息，噤若寒蝉。

“各位老师，由于此次事件影响十分恶劣，我始终认为校风校级严肃不容侵犯，所以我提议，将参与打架的学生全部开除！各位老师有什么意见吗？”她说道。

我心中一阵悸动，胃也开始痉挛，浑浊的空气让我感到想要呕吐。初中时，我作为打架的主犯才背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怎么这次严重到要被开除的地步了呢？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在了一起，胶着的气息四处弥漫。

“吴老师，我不同意开除他们。”郭老师打破了沉默，她到底是我们的班主任，不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走向绝境。

好像早就料到有人反对，吴老师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冷冷地说：“除了郭老师之外，其他老师还有要说的吗？”

众人依旧沉默，我感觉自己像一下子被扔进了冰窖，从里凉到外。

“那好，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大部分老师赞同开除他们，我就上报给方校长审批了。”她的这句话几乎宣判了我们的“死刑”。

“不要！”我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但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

袁小丽，再见了。

2.

她不屑地看了我们一眼，似乎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像你们这样冥顽不灵，违反校级的学生早就该被开除了，除了郭老师，哪会有其他老师为你们求情？但凡再有一个，我都收回成命。各位老师可以离开了，我这就去……”

“请等等，主任！”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随后，我们又真切地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身影，中等身高，鼻梁上驾着一副一看就很廉价眼镜。

她是……杨老师！

她来自农村，教我们英语，今年刚刚24岁，师大毕业后，她就成为了一名老师，并且和我们一同进入了西城。她的父母都在务农，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大部分的家庭开支都要靠她的工资。

她从不化妆，每天素面朝天，衣服的搭配颜色也显得与城市的主色调有些格格不入，一件肥大的土黄色上衣套在她的身上，过大的尺码更衬托出她本就形销骨立的身形，显得很滑稽。

她唯唯诺诺，因为害怕得罪同事，她对他们随意的支使从来都不敢违抗，今天帮别人代课，明天替别人管晚自习。学校的过节福利少采购了一份，没有发给她，她也从不去争取，默默吃着亏。

开会时，其他老师都拼命表现，有的甚至颠倒黑白，互相恶语中伤，她却从不发言，只把一个陈旧的笔记本摊开摆在桌上。

生活的艰辛像四处蔓延的藤蔓，把她缠得结结实实，勒得满身“血痕”。她将所有的勇气都用来面对生活给她带来的巨大压力，再也匀不出任何一点去应付其他事情。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杨老师，你有事吗？”

“主任，我们不能开除这些孩子。”她的声音细的像蚊子，目光游离在各个老师之间，想要找到来自他们的一些支持的迹象。但是，别人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死活不会趟水这浑水。

“杨老师，你说什么？”吴老师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弄得手足无措。

“我们不能开除他们。”这一次，她的声音坚定了一些，和吴老师的目光激烈地接触着。

“这些学生是害群之马，咎由自取，为了西城校风，决不能姑息。”

“主任，他们才刚满16岁，我们不能把他们扔给社会，他们这么单纯，一旦受到不良影响，这辈子就完了。”

她们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他们单纯？哪个单纯的学生会去打架？还把自己的同学打成那个样子？！”吴老师声色俱厉，她对杨老师的“横加阻拦”有些恼怒。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们，他们平时都很听话，这次是一时糊涂，才……”

杨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都无地自容，我们明明一点儿也不听话！我们觉得她好欺负，每次上英语课的时候都撒了欢儿地闹腾。

“杨老师，你不必担心，如果把他们开除会引起什么争议的话，我来负责。”

“对，您可以为争议负责，但是谁来为这些孩子的未来和前途负责？您刚才说过，如果再有一位老师替他们求情，您就收回成命，刚才我们都听到这句话了，现在我作为西城中学的一名英语老师，请求您不要开除他们。”

吴老师听了这话差点气得背过气儿去，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呼吸节奏都有些乱了，估计都想因为自己的画蛇添足而抽自己自己两个嘴巴子。

“既然杨老师替他们担保，那这次就先不开除你们了，回去每人给我写五千字的检查，明天一早交上来！”说完，她愤然离开了办公室。

和开除相比，这简直是最轻的处罚措施了！

3.

我们围在了杨老师周围，不断向她道谢。她腼腆地笑着，和我们一样像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你们以后不能再打架了。”她又叮嘱了我们一句。

我想冲上去把她抛向空中，不为别的，就为她保留住了我心中的一个小愿望。从办公室出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愿望”一直守候在门外。

“怎么样？你没事吧？”袁小丽就在办公室旁边的走廊中站着，她紧张地抓着我的手腕。

我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原来你这么紧张我啊！”

她的脸突然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发烫，“你胡说什么呢？”她用拳头捶了我的左肩一下，转过身去跑向了教室，马尾在她的肩膀上有节奏地来回晃荡。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感动，我默默地感谢着命运，把她带给了我。

“袁小丽，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打架了！”我冲她喊道。

她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不过我能看到她眉眼中露出的笑意。随后，她一闪身，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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