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燃烧的素材

这是个清冷的下午,雨刚停,到处湿漉漉的,大家都不想出来散步。

江柱扛着三脚架,三脚架上安装了一台入门级单反相机。这是一部有关校园爱情的大学生微电影,刚刚杀青,作为导演、编剧、摄像、后期的江柱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是个有点电影梦的小子,可男演员和女演员不是,他们只想早早挂个作者名,应付期末考核。最后一幕拍完,两人早早作别,各自回宿舍睡大觉去了。

江柱拿起相机,想看看最后一幕的素材怎么样——拍的是男女主角即将毕业分手,两人在学校喷泉广场前告别的桥段。

全景,固定机位,学校喷泉广场。男女主人公正走向对方,营造萧瑟的氛围。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这老头儿极其健壮,五官就像用锛凿斧锯在石头上刻出来的,一双深邃的眼睛出奇的吓人。老头儿抢在那两人之前,出现在镜头正中央,对着江柱大喊:“跟着我!”

镜头开始剧烈摇动,显然是拍摄者跟着那老头儿在跑步。老头儿跑着跑着停了下来,指了指天空,镜头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去——那是一片燃烧的天空,无数高楼大厦在烈焰中蒸腾。镜头再降下来,看到一棵熊熊燃烧的大树,大树树干上露出一副五官,正是那个恐怖老头儿。

“地狱降临,汝等可尽快臣服!”大树叫喊着。

忽然,一道白光从画面外刺进来,一个天使模样的女孩挥舞长剑,似乎在和大树的枝丫搏斗。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原定校园爱情微电影的女主角。

天使忽然飞到镜头前,对着拍摄者大喊:“帮帮我,我是天堂的化身,不能让他得逞。”

镜头里,天使和恶魔激斗,到处都是流星火雨,拍摄者左摇右晃,显然是恐慌极了。

突然,镜头猛转到左边,那是电影男主角的演员,还是穿着一开始拍摄校园剧的白衬衫。他望着镜头,两手抓住拍摄者的肩膀:“我才是人间的化身,他俩都是咱们的敌人,帮帮我,救救我们!”

“我怎么帮你!”那就是江柱自己的声音,在嘶吼。

天使、恶魔、人都在尝试回应,但这段素材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了。下一段素材自动播放,那是正常的、江柱在学校里拍的一些空镜头。

江柱握着相机的手不住发颤,汗水打湿了屏幕和按键。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恐惧、害怕,还是兴奋、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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