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荒凉

到了一定年龄,以为自己心上的老茧一层一层加厚,变得百毒不侵。我可以忍住怒火,可以处变不惊,却还是忍不住眼泪。

听妹妹说老娘病情加重,本打算明天回老家的,改成了今天,一路上心急火燎,几度泪出。

我像一只候鸟,不停地在两地迁徙,心事被如潮的人流淹没,在噪杂的车站,走在陌生人之间,这一生的际遇和轨迹,如果像鸟儿一样飞在辽阔高天,累了就在开满鲜花的枝头唱歌,这样简单的快乐,该有多好啊!

人生沉重如山,惨烈程度堪比征战疆场的士兵,有的士兵装备精良,即使精疲力竭,至少能保全性命。如我这等无名小卒,背着最差的装备,打最惨烈的硬仗,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只能感慨人生不值得!

在农村寂静的黑夜里,和妹妹同塌而眠,就像小时候,这可能是人生中很少的一点点美好。我们感慨时光易老,岁月不待。

老娘病重,依然大脑清醒,还在羡慕群英家的女儿给娘家盖了三层楼,当着我们的面说人家养个这么好的女儿。我和妹妹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老娘让我们打听,哪里有弃婴,抱回来养着,我和妹妹说现在的年轻人生孩子很谨慎,哪里有弃婴?私下觉得老娘养孩子,付出很小的养育成本,孩子长大后就成了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试图从孩子身上榨取最大的价值,又理直气壮以当初养孩子多不容易,养育之恩大于天,逼迫孩子就范。

养孩子,如果不是出于爱和托举,完全为了私欲,那么孩子还不如不来到这个世界。

心事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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