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而我,正好是在海伦实业上班的第一年。
我尽量不把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中。积极融入到新同事中,虚心请教各种问题,勤快的承包下大家都不屑于做的杂务。
公司的产品线比较复杂,以家居、日化产品为主。我所在的港澳部,客户以港澳地区为主,但有内销单和东南亚的单也会做一些。我们经常参加交易会,若有其他区域的目标客户,会划到相应部门去跟踪服务。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以区域来管理的模式,毕竟国情不同,语言不同,专注于一个区域的客户服务,资源能整合起来,节省不少成本。当然,客户订单有大小,老板对导入者和服务者有关联提成,还是很得人心的。
据我的上司赵楷说,原本他只想招一个小姑娘帮他做文案和内勤工作,没想到偶尔还可以当男人用,跑展会,背样品,赶火车……由此可见,“化悲痛为动力”这话的确靠谱。
我几乎每天晚上加班。忙碌的工作,让我可以忘记很多烦恼。我也累,似乎只有累了,才觉得自己离亲人更近,所谓感同身受。
一天的工作做完,我整理好办公室,坐这发呆。这些年都一个人过来了,不在意孤独,不寻求依靠,为什么我不能当成一切如常呢?就当父母和弟弟依然在原地各自安好不行吗?可惜,那种心安,再也回不去了。
“何之洲,怎么还没回家啊?”赵楷抱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进来。我面对此时的赵楷,很坦然,仅仅是上司而已。
鼻子微酸,我嘀咕了一句:“不着急,又没人等。”
“我发现你有心事,看起来拼命在工作,可是话很少。要么我请你夜宵,犒劳下?省得人家说我压榨劳动力。”
我说:“好啊,不吃白不吃,请我喝酒?”
“好!轻松点,没啥好烦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耸耸肩,赵楷的“鸡血”每天泼过来,也不厌烦。
我们找了公司附近的大排档。第一次单独跟上司在外面吃饭,坐了下来才觉得有点尴尬。我不擅长打听八卦小道,也不太爱参与私人话题,此时倒觉得消息太不灵通,对赵楷了解太少。
“领导,你单独请女生吃饭方便吗?”我开玩笑般的委婉问道。
赵楷笑了:“直接问我是不是单身好了嘛!你没听说啊,其实我有女朋友,大学同学。”
“啊,那她要误会了咋办办?”女生都很小气的。
“嗨,小丫头想这么多干嘛!身正不怕影子歪,就吃个饭而已,还上纲上线啊。”
也是,干嘛自找烦恼!今朝有酒今朝醉。
几杯啤酒下去,我已微醺,跟赵楷的话也多了起来。
赵楷说:“到底有啥伤心事啊?总感觉你的状态不对。笑还是会笑,可整个人呆滞了不少。”
“我失去了一样东西。很重要。”
“莫非是失恋了?”
“什么呀,男朋友还没物色好呢!领导,你最爱的是啥?”
“当然是我妈啊……”赵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声音低下来。“难道你妈妈出了什么事情?”
我盯着他,眼泪汹涌而出:“是,就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怎么从来不说啊,你这小丫头,一个人憋着很舒服?”
我无言以对。
赵楷可能被我情绪感染,也可能想借自己的伤心事安慰我,他直接跟我讲了与女友的故事。校园情侣,毕业后他来上海打拼,女友却进了苏南老家的单位,说是离父母近一点。两小时左右的车程,真的不远,跟穿大上海差不多。两人周末常聚,虽然没热恋时的激情,却有着相濡以沫的亲情;虽然感觉离结婚差一步,却也没分手的理由。就这样,在一起八九年了,依然是恋人。
“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都不急,你们男人怕啥啊?”一点也不觉得他的故事多伤心,距离产生美。我这样心无定所的,还没自怨自艾呢。
举杯,苦笑。一次夜宵,我们似乎成了朋友,不再仅限于办公室的服从与配合,有了一些小默契。我内心认可了赵楷这个如师傅般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