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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山中诗客：好玩的新征文“声联音合”。

“纠察队，月牙湖草坪上，俩哥们为了争女朋友打架，场面控制不住了，你们赶紧来吧。”电话那头是短暂而急促的催促声。

我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值班室，滴答的秒针在寂静中异常清晰，电话的催促声还在耳边回荡，迅速抓起红袖章，一边别在左手臂，一边化身离弦之箭，向着月牙湖草坪射过去。

冷风迎面吹来，作为学生会纠察队的值班人员，坚决不允许在我当班的时候，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

经过半小时的劝架，两个当事人总算乖乖地坐在值班室，南北对峙地写着事情经过。

我审视着两个因爱成仇的大帅哥，内心不禁泛起苦涩的笑意：如此帅哥，什么女人追不到？难道这个王柔荑美到这种程度？需要用中世纪的土方法定胜负？

我拿过他们的“状纸”，仔细审阅，眉头皱起，不自觉地问道：“为了一个王柔荑打架？值得吗？”

两人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值得！”。声音如此坚定，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据传3000多年前，古希腊有一个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海伦，所有的男人都垂涎于她的美貌。为了争夺海伦，希腊与特洛伊两国之间爆发十年战争，最终以特洛伊被屠城告终。

我很好奇，王柔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们为之打架，打到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总不会是我们学校的海伦吧，可我在这座大学生活了三年，阅人无数，还没见过哪个女同学有资格称之为海伦。

第二天上午下课，我第一时间来到学生会，正巧会长也在。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会长，有王柔荑的资料吗。”

会长挑着眉毛，睁着大眼睛，看了我几秒钟，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我们的学霸也喜欢她？追她的人排队可以绕地球一圈呢。”

“哦，那倒不是，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两个壮汉打架。”我将昨晚的“状纸”递了过去。

会长指了指墙边的柜子：“第三排，第二个盒子，第四张简历，里面有照片。”

我打趣道：“会长你都能背了，别是也有……”

“你是第N个来看她简历和照片的男同学。”说着拉开抽屉，“你看吧，这些都是为了她打架的、爬墙的、旷课的同学，有这么厚一叠。”然后把我给他的“状纸”随便往抽屉里一丢。

我看了抽屉一眼，吐了吐舌头，带着好奇去翻王柔荑的照片。

照片中，她的皮肤白皙，是经典的玉兰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精致的五官下，眼睛如同夜空中的北极星，深邃而明亮，闪耀着令我着迷的光芒；秀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流进我的心田。

“金田，许金田！”

我听到会长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

“你也被她魅惑了？”

“哪能呢？我在想她这种条件，怎么也不及海伦之万一啊，怎么就引发那么多同学发狂、疯癫。”我强按下狂跳的心，故作平静地缓缓回答。

“呵呵。”会长笑了笑，“就算有，你也没戏，那么多人追呢，还不知道排老几。”说完自行走出门去。

我还能不知道会长笑是什么意思吗？看着会长出门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句：行不行谁知道呢？能打架、爬墙、旷课的人成绩肯定不行，现在的女孩子喜欢学习成绩好的，比如我，哈哈哈。

我从柜子里拿出她的简历，照着上面的号码，用学生会办公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是王柔荑同学吗？”

“你是？”

“我是校学生会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双方均陈述与你有关，请今天晚上七点到五栋711室，校学生会办公室说明一下情况。”

“嗯……好吧。”

“哈哈哈哈……”挂断了电话，我忍不住抬着手，摆出双人舞的姿势，在办公室里转圈圈，脑海中是跟王柔荑一起跳舞的场景，那简直太妙了。

中午，宿舍，舍友在洗手间外面喊了几次，“许金田，你是杀猪啊，大中午的洗澡，还洗那么久……”

下午，课堂，老师讲什么了？我下午居然在课堂？

老师批评了我几次，我仍飘在云里雾里。

晚上，六点半，我在711办公室内，走了不止一万步了。

“咚咚咚，学长你好，我是王柔荑。”

“哈哈哈哈，来啦！”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板起脸，转过身，严肃地说道：“你就是王柔荑啊，坐吧。”

“我还是站着吧，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待会还得晚自习呢。”

王柔荑真人可比一寸照片美一百倍，不！是一万倍！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她不仅仅人美，那种不可方物的气质，真真是无法形容。

她的声音仿佛山中的清泉，潺潺流着，滋润着我干旱的土地。我从抽屉中拿出两张“状纸”，走过去，递给她，说道：“昨晚两个男同学为了你打架，你有没有向他们明示或者暗示，要决斗才能怎么样之类的？”

“没有！”她的声音带着肯定和冷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们打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是任何人的奖品。”

天呐！好香！我深吸一口气，这香气瞬间充满我的肺，浸润我的心灵，我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许金田，你发什么呆？叫了你几声都没答应。”

香气泡泡被这句话刺破，整个人瞬间跌落地面，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学习委员林婉婷，于是说道：“哦，昨天有两个人为了王柔荑打架，我在想如何阻止再发生类似事情，你认识王柔荑吗？”

“我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阻止战争，而是要加入战争。”林婉婷微微一笑，“她是富二代，白富美，你啊……死了这条心吧。”

我心中有些不屑，说道：“女的不都喜欢那种学习成绩好的男人吗？”

林婉婷淡淡一笑，说道：“女的喜欢学习成绩好的？不见得哦！即便如此，她的学习成绩也不赖，排名只比你靠后几位吧，一般人她看不上的。”

什么！我内心震惊不已。虽然我家庭条件一般，但是打小刻苦，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的榜首，这也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骄傲。

每次公布成绩单，我只看自己有没有在排在第一，后面排的是谁，我根本不关心。学校有N学生，就有N-1个学生排在我后面，我根本看不过来。呵呵那些人……！

我自动屏蔽了林婉婷的声音，从柜子里抽出上学期的成绩单，手中却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大夏天的，居然会发抖，真是的。

当拿到成绩单，第四名赫然写着王柔荑三个字，她居然排在全校第四位，总分只差我一点点，原来她也这么有才华……

整个世界瞬间被黑暗笼罩，找不到光明，找不到前进的路，找不到希望。呵呵呵，我是一只丑小鸭，只是一只丑小鸭，在跟一只白天鹅比美，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我这种人不配有光吧，只配龟缩在角落中，被遗忘，做一只永远无法翻身的癞头龟。

“许金田，喂！许金田！”林婉婷把我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把成绩单拍到我手上。

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成绩单是什么时候从我手中滑落的。

“你呀你，五代十国大乱战，也不看看参战的是谁？哪一个不是先有兵权才建国的？最终得天下的还不是黄袍加身的赵匡胤？没有兵权就算了吧。”

“什么兵权？”我被林婉婷绕弯了，不自觉问道。

“光成绩好是没用的，就你的条件，做不了皇上。”林婉婷狡黠一笑，“当然了，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

我一听有机会，急着问道：“什么机会？”仿佛一个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就说嘛，你想加入战团，哈哈。你帮我写这个，我做你的军师怎么样？”

“好！”

我报名参加一个月之后的朗诵诗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采纳林婉婷的建议，因为我的普通话口音极重，还分不清平舌、卷舌、前鼻音、后鼻音，谈什么朗诵？

可为了追求心中的女神，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全力补齐短板。

根据突击训练计划，我每天6点起床，对着月牙湖练习发音；午饭后，背诵选送的稿子《致橡树》；晚自习查询各种资料，深刻理解和感悟《致橡树》的情感……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是啊，我喜欢王柔荑并非想借着她的富二代身份，实现自己的转换，只是因为单纯的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没错，我跟那些为了你打架、旷课、翻墙的同学可不一样，我是具有独立人格的，成绩优秀的尖子生，而且我愿意为你补齐我的短板。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太对了，你的学习成绩排在全校前四，而我的成绩比你好，难道不是相互成就，互相衬托各自的威仪吗？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没错，爱情就是相互的、平等的，什么家庭条件，什么白富美，统统摆在一边。用真心和真情去相爱，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啪啪啪啪——不错不错，越来越有感觉了。”林婉婷给我送来了掌声。

“谢谢你婉婷，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柔荑喜欢朗诵。”我用感激的微笑对着林婉婷，接着说道：“最近，你还放弃个人时间指导我，陪着我练习，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我真心感谢林婉婷，但说着说着，心中却都是王柔荑的影子：在朗诵诗会上，我得到了第一名，王柔荑热泪盈眶地为我鼓掌，冲上台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绝妙无比。

朗诵诗会当天，我到处寻找王柔荑的影子，但始终见不到她，有些紧张她会不会来。

在节目单上，我看到了她参赛的节目，心中大大放心，能够让她见到我的英姿，那绝对是……她的节目居然也是《致橡树》。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怎么办？我们的节目居然“打架”了，我该不该让着她？我……

“放心，大胆上，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赢过她，就能够得到青睐。”

我转头一看，是林婉婷，抿着嘴郑重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当王柔荑走上台的时候，还没开始朗诵呢，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人喊着“柔荑柔荑，必得第一”的口号。

放眼望去，鼓掌和发动气氛的绝大多数是男生，而女生呼应的没几个人。

我瞬间有些自卑，那些男的有的学习成绩并不比我差多少，比如那个第二名和第三名；有的开着豪车来上学；还有的听说爸爸是某市市长……

而我……哎！

我耳边响起了林婉婷的话：放心，大胆上！

我深呼吸，给自己一个坚定的点头，大胆上！

“下面有请许金田上场，他带来的节目是《致橡树》。”

“呜……”掌声稀稀拉拉的就算了，还有喝倒彩的声音。

我站在台上，如同屹立不倒的泰山，是的，必须是屹立不倒的泰山。

我扫视一眼全场，寻找王柔荑的身影，没有她，没事，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我如果爱你”

……

“谢谢。”我鞠一个躬，走下舞台，丝毫不在意稀稀拉拉的掌声，我在意的是她。

舞台后，王柔荑向我走来。

我不敢相信，她正向我走来！

“许同学，你好，你的朗诵很打动人。”王柔荑的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赞赏，微微笑着说，“文中‘寒潮、风雷、霹雳、雾霭、流岚、虹霓’你是怎么处理情感的，能否跟我分享一下理解和技巧？”

“各位选手，准备上场，颁奖和合影！”

我突然觉得这个工作人员好讨厌，居然这个时候打断我跟柔荑的对话。

王柔荑微微笑了笑说道：“要上台了，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后面再交流？”

“好，我扫你。”

我获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大奖，也是唯一的大奖。

最近一个多月，我太开心了，如坐云端，太梦幻了，我跟王柔荑经常在一起讨论朗诵。当然更多时候，我们一起畅享人生。

没想到跟王柔荑的关系能升温得如此之快，多亏了林婉婷。对了，我还没谢谢她呢！现在就去。

在林婉婷教室外，我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整了整衣服，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我跟王柔荑从小玩到大，她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许金田肯定没戏。”林婉婷接着说道：“她爸爸是有几家上市公司，但她没有丝毫骄傲，而是更加努力，这种白富美优可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可以吸引她的。”

“喂喂喂，你良心大大的坏啊。你怎么给许金田那种建议？那不是害了人家吗？”一个女同学的声音。

“哼！”林婉婷有些不忿，“看看许金田出丑的样子不是很好吗？谁让他仗着成绩好，好几次在年段里羞辱我，我是小女人，睚眦必报。”

女同学不明所以：“他提升了朗诵技能，能出什么丑？”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加入追求大军，肯定会被其他男同学欺负。王柔荑看不起这种人，不会出手帮他的。即便偶尔看不过去，帮他一下，其他男同学只会变本加厉地给许金田好看。”

“关键的事情我替你说吧，万一追到手，你就不担心小波老缠着柔荑啦，哈哈。”教室里传来打闹的声音。

话从教室里传出来，仿佛一记降龙十八掌打中我的胸口，内力击碎肋骨，进入胸腔，在胸腔内反复震动，形成多次伤害，把我的胸口震成一滩烂泥。

我捂着揪揪作痛的胸口，无力地靠在墙边，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半晌，我才缓过劲来：难怪最近麻烦不断，原来有这一层关系，不过没关系，我跟柔荑已经确认了关系，就算有千难万难我都不怕，为了她我可以放弃全世界。

我有些魂不守舍，如幽魂一般走到学校门口。

突然眼前一亮，三魂七魄瞬间回到本体。那是不是王柔荑嘛？她正站在不远处等着公交车。

我加快脚步，赶上去跟她一起外出走走，有她的陪伴，林婉婷算什么？全世界又算个屁！

一辆黑色大奔缓缓停在王柔荑身边，车门打开，一个黑西装的老头子从车里出来。

王柔荑快走了两步，依偎在老头子身边，挽着老头子的手撒娇，态度是那么亲密。

她的撒娇，她的笑，她的亲昵……我是心一紧，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大口子，撒上盐。

她居然上了那辆恶心的大奔，跟着那个恶心的老头子扬长而去，我感到一阵眩晕。

“呸！什么东西，王柔荑居然是那种女人！还好我们还没有确立正式关系，她没有答应过我什么，我也没有明确提出那话……”我嘴上说着这话，整个人却跌入万丈深渊，被无尽的寒冷冰封着，我颤抖着身体想抵抗寒冰，却没奈何那极寒……

“你撞我干嘛？”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深渊的极寒中传入我耳中。

我看了一眼，不就是上次打架被我抓到的那两个男同学吗？

“你为什么撞我，看我不打你。”

……

我睁开眼，白色的大环境映入眼帘，我转头看了看周围，还以为自己死了，原来是在医务室。

“医生，我来看看许金田。”是王柔荑的声音。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觉得不对，躺了下去，闭上眼，心道：那个渣女有什么资格跟我在一起。

“金田，你没事吧，听说你被打了，我来看看你。”这天籁般的声音是罗刹女发出来的，她要勾走我的魂魄，吃了我，连渣子都不留。

我闭着眼不理她，可那声音太……

各种情感反复交织下，我淡淡地说道：“柔荑你怎么来了？”

我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挎了一个崭新野驴牌名牌包包。

我仿佛吃了一万只绿头大苍蝇，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阻止干呕。

“你没事吧。”王柔荑坐到我的床边，轻拍着我的后背。

这分明是春风般柔软的手，是细沙从身体中缓缓流过，本来坚硬的钢铁，刹那间被柔软化成了一滩水。

哪怕她是渣女，我也认了：“我没事，刚才本想叫你的，结果你坐上一辆奔驰……”

“哦，我爸爸来接我过生日。喏，我的生日礼物漂亮吗？”王柔荑把野驴牌名牌包拿到我面前。

我忽然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此天差地别。野驴牌包包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一个小小的生日礼物而已，而这个包包的价格，恐怕可以支撑我们一家几个月的生活了。

我们的爱情能否超越物质的天地之别，能否在不同的世界中找到共鸣和理解？

不，不可能！我们俩，一个是在天上飞的鸟，一个是在地上挖洞的土拨鼠，根本不可能。

可我太喜欢柔荑了，怎么办？

我看着柔荑，我不自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还好我刚才紧紧护住了它，不然都没办法拿出手了。

“柔荑，这串项链，是我从硬果沟瓣树上摘下果子串成的，每一颗果子都是我对你的深深祝福，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我帮你戴在脖子上吧。”

“嗯……脖子上已经有项链了，戴在手上吧。”

半个月后，我们学校跟另外一家学校有朗诵交流会，学校选了我和王柔荑一起朗诵《致橡树》。

朗诵交流会现场。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我们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我们目光在舞台上相碰；我们的手在彼此手心温暖。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掌声中，我们并肩而立，目光再次交织，没有言语，却仿佛终身相依。

热烈的掌声，仿佛是婚礼进行曲；舞台的灯光照射在我们身上，像是对我们的祝福；师生们的目光是对未来的期许。

我们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