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总归是把懒病发作的无药可救,行住坐卧,都不情愿多使一丝劲儿,这几月,甚是连吃食睡觉都省了,人倒是精神得跟回光返照一样。好赖入不过眼了,来了性子收拾,可鸡毛掸子比柜里蒙了尘的旧书好不到哪儿去。很久之前写字的砚台随手压在潦草的手稿上,墨染了大半,看了糟心,阳台侍弄的景儿瞧不出原样,随它去了。入不过眼那便不看了,倒是省了心,得了安逸 。
最开始写写画画,只不过是爱好,总是专注又认真,情丝入扣,后来写字变成专业,文体分明,下笔讲究,却干瘪没有滋味,如今,桔梗的书签早忘了夹在哪一页,前几年的书稿也闲置在柜子里,写作变成谋生的职业,敲敲打打,少有动笔。这一年,每月要出题征稿,十一月的主题临近也没能确定,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十一月,北方的初冬南方的秋,而我在不南不北的山里。以前,路途很远,车马很慢,人们总是翻山越岭,求学,工作,恋爱,书信也被时间和山路拉得老长老长,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以前的人们,一辈子刚刚好只够爱一个人。十一月,写一封长长的情书吧。
陆续收到作者发来的情书,截稿的那夜,开始重复每月的工作,挑拣合适的文章刊登,讶异的是,这期的稿件比往期多了近半,想来,年轻人的情爱总是丰富而饱满的。一封封看来,想象中甜蜜的恋爱不多,爱而不得,异地而居倒是占了大半,就连思念都隐晦,不像给信里那人的情书,倒是像写信的人写给自己的。心中确有不安,像窥伺着旁人的秘密,这一封封情书,遑论内容如何,连题目都饱蘸情愫,但若是要寄出,怕是没有几封吧。这信里的那个人和那段时光,终究是只能深埋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想触碰又收回了手。
其实,能说出来的伤痛都愈合的七七八八了,而那些深刻的都在要害处,药石无灵,沉疴不愈。正如那些甜蜜的人儿,哪有时间写情书,写信的人,都在深夜里一个人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