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中学时,人们开始接触进化论,老师将达尔文的进化论作为正统的进化理论教授给学生。
对于大多数人,提到进化论,他们很自然会想到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物竞天择”和“适者生存”这样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
达尔文进化论的核心是变异与选择,这里变异是随机发生的,然后通过自然的筛选,经过优胜劣汰,生物取得进化。
不知道同学们在学习时有没有过这样疑问,生物进化真的是通过随机变异和自然选择取得的吗?
如果基因的变异是随机的,其中有益的变异是多少,有害的变异又是多少?
基因随机变化,就是没有方向和不受控的变化,这样的话,产生的有害变异会远远大于有益变异,有益变异的出现只是巧合。
那么,生物能够通过无数次巧合的串联取得进化的吗?
在中国,很少有学生会对教科书中的内容提出异议。中国式的教育是这样的,教科书里的东西都是完美无缺的,学生不需要对其进行批判性的反思,只要接受即可。
中国人认可进化论观点的比例是很高的,但这不能说明进化论在中国更加成功,而只能让我们依稀感到中国式的教育所存在的隐忧。
作为灌输式教育的结果,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被大多数人接受的理论,课堂上讲授的东西,就是正确的。由于中国学生很少接触过反面的观点与论证,他们对进化论这一信条的辩护能力显得很弱。
在中国,有关进化论的争论比较温和,近几个世纪来,中国在科技发展方面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科技成果或基础理论什么的基本是泊来品,由此也养成了大多数中国人的不自信和崇洋心理,重大的学术问题都要看洋人的脸色。
在西方,进化论就没有像在中国那样受到优待,而是不断有人找它的麻烦和挑刺,这个理论一直处于争议之中。近二三十年来,一些宗教保守人士对达尔文进化论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反攻局面,达尔文主义者处于一种疲于招架的窘境,日子不太好过。那些宗教支持者攻击有其自身的目的,而作为主流的达尔文进化学说本身存在经不住推敲的地方,这就为那些宗教保守派攻击进化论提供了借口。
上世纪90年代,有个叫詹腓力的人,写了本《审判达尔文》的书,这本书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发出诘难,质疑达尔文的进化思想是否基于客观的科学证据。另一本书是本世纪初威尔斯写的《进化论的圣像》,作者提出现在教科书中支持进化论的“证据”中存在着很多疑点,甚至是不真实的地方。《进化论的圣像》一书指出了达尔文进化论是一个陷在危机中的理论,教科书中存在为了维持科学在教育中的影响而扭曲事实的现象,提出了科学教育的诚实问题。
迈克尔.贝希是《达尔文的黑盒子:进化论面临的生化挑战》一书的作者,本世纪初,他提出了“不可简化的复杂性”的说法。他说,“在开始阶段,任何一种系统都具有不可降低的复杂性。在这里,‘不可降低的复杂性’指的是某个系统是由匹配得当、相互关联的几个部分组成,这些部分是这个系统发挥功能的基础,因而缺少任何部分都将使这个系统无法有效地发挥功能。不可降低的复杂系统并不是由前一个系统通过微小而渐进的变化直接产生的。一种不可降低的复杂的生物系统如果存在这种情况,那么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将是一个严峻的挑战。既然自然选择只能选择那些正在发挥功能的系统,那么,不能渐进发展的生物系统只能是作为整体一次形成的,因为自然选择对这样进化的系统是无所作为的”。
贝希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他拿捕鼠夹作为“不可简化的复杂性”的一个例子。捕鼠夹这种器具的特点是,只要有任何零件丢失,它便不起任何作用,而且它的各个零件只有作为一个整体的组成部分才有价值。贝希宣称,如果说捕鼠夹如此,那麼细菌的鞭毛就更是如此(鞭毛是一种起推进作用的鞭状细胞器,其功能犹如船舶的舷外发动机)。构成鞭毛的蛋白质如鬼斧神工般巧妙地排列成发动机的部件、方向舵以及这个装置上需要的其它种种结构。贝希声称,这样复杂巧妙的布局通过随机变异而组装出来的可能性实际上等于零,因此证明了它只能是神力表演的绝技,即来自更高级智能的设计。他对于凝血机制以及其它分子系统也表述了类似的观点。
贝希是一个天主教徒,有他的固有立场,但他对进化论提出的诘难值得人们深思。他问道:“光合作用的反应中心是怎样发展的呢?分子内的重排作用怎样开始?胆固醇生物合成又怎样开始?视网膜跟视觉有什么关系?磷蛋白的信号传送路线是怎样发展的?”,他又说:“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些问题,别说解决了。事实充分证明,达尔文主义根本不能叫人了解复杂的生物化学系统怎样产生。”
的确,当人们看到各种生物都有对环境的完好适应,表现出种种奇妙的形态和对环境的适应性,更看到生物在分子层面上的复杂性,以及生物体内各个组件相互之间又是如此的协调统一,这些怎么可能通过无目的的随机变异来实现,这就不能不使人联想到是不是经过了智慧的精心设计才有的,因而产生“智慧设计论”,接着人们必要想这具有智慧的设计者是谁?这也就必定要再回到上帝,回到“神创论”那儿去。
"智能设计论"者坚信自然是被智能设计的,他们对自然界怀着虔诚的宗教情感,并拥有自己的论证逻辑:世界——特别是生物体的构造——是如此复杂、美妙和和谐,它们不可能是随机自然形成的,而只能是由智能设计者有目的地创造出来的。
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智能设计论逐步走上美国社会的前台。尽管很多媒体指出,智能设计论不过是神创论经过一些科学词语的再包装而已,但在美国,它有巨大的市场。迄今为止,已经有14个州不反对智能设计论进入课堂。有民意调查的结果显示,只有22%的人相信人类是由更早的物种进化而来;同意"达尔文的进化论是得到论证的科学理论"的人也没有反对的人多。
“智慧设计论”在西方社会掀起不小的波澜。面对现代生化学所揭示出来的极为复杂的细胞结构,在生物科技方面领先的美国科学界似乎也瘫痪了,达尔文的支持者们不知所措,没有人能详细讲明,如此复杂精密的生化系统是如何以“随机变异”和“自然选择”的进化方式演变而来的。公众期待科学界能够对“设计论”给出有力的回击,遗憾的是,这样的回击一直没有出现。
进化论支持者出现左右支捂的尴尬局面,他们不得不疲于奔命的解释各种难题,进化论陷于一场危机中。“设计论”这一波攻击,也让不少人开始对生物进化观念甚至科学产生怀疑,造成人们在信仰上的混乱。如果生物进化是事实,若不能对生物复杂结构的形成做出合理解释,不是从生物分子的层面去解释,进化论的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
进化论者与宗教支持者之间缠斗不休,尽管一些人是出于维护自身宗教信仰的目的,但作为主流的达尔文进化论是否对生物进化方式做出了误读,本身是否也有问题存在,而这些问题成为进化论遭受攻击的软肋,在回击宗教保守派挑战时明显感到底气不足。
设计论者的说法也经不起推敲,他们不过是把当下不能解释的东西推给了那个“智慧”。但是,他们的挑战涉及到新的生物学知识,这使得达尔文学说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而且这种考验不同于从前,也许直接关系到这种进化学术体系的存亡。
进论者面临的问题是:能否用随机变异和自然选择论来解释复杂的生命形成和演化,诸多生命体能够适应环境的生理结构和机能的形成仅仅出于巧合,自然选择具有无限的创造力吗?所有这类问题可以归结为一句话:简单的进化逻辑能否对应复杂的生命现象。
在美国,主流学界将智慧设计论看做等同于神创论的,对智能设计论持否定态度,显示出科学界的理性。很多科学界公开发表申明"智慧设计论"基本是不科学的,因为智慧设计论具有宗教同源性。科学是一门用证据而非权威说话的学科,科学的目的并非寻求所谓“意义”。相比之下,“智慧设计论”则无法提供可验证的事实,而是依靠人为设定的东西。关于复杂结构形成的问题,仅仅由于科学家今天受到对生物系统认知的限制,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今后无法做出解释。
达尔文的进化论作为主要的攻击目标,反进化论者的策略是抓住达尔文学说中说不清楚的地方死缠烂打,似乎打败达尔文就可以否定进化论。现代生物学已经发展到细胞,基因,分子层面,生物进化也是生物学的研究课题之一,只不过没有人用现代科学的方法对生物进化进行总结和归纳。一些宗教保守人士利用普通人对现代生物学的不了解,揪住达尔文学说的弱点进行攻击,以推销他们所谓的生命观和价值观。其实,即使达尔文的进化学说存在问题,也不能就此否定生物进化的事实。
有的时候我们不要抱怨来自宗教的质疑和批评,更需要的是对现有学说的反省,做好自己最重要,找到对进化更具有说服力的解释,摒弃现有理论中那些不合理的东西,去完善进化论,而非抱残守缺,这样才能更好地回击质疑者,维护科学在公众心中的尊严。
某种程度上讲,现行的进化学说并不是建立在学说本身的完美性,而是建立于人们的一种信仰,人们需要有对生命的产生和存在基于自然的解释,从而排斥借助于神力的观念。进化论的支持者赫胥黎说过这样的话,达尔文关于生物进化的解释的确存在问题,但生物进化是毫无疑问的,关键在于我们还需要找到对生物进化方式更合理的解释。赫胥黎虽然支持达尔文,但对达尔文的进化理论核心——自然选择持保留态度。
有件事还是值得人们深思,在达尔文学说流行的过程中出现了另一种倾向,就是对这种学说本身的迷信。长期以来,达尔文被大家置于了神坛,他的头上顶着太多光环,达尔文的名字成为进化论的代名词。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宣传进化论中也存在问题,就是将达尔文的进化论当作真理去宣传,有意无意回避这个理论中存在的问题。这样,大众对进化论有误解,对达尔文也有误解。
达尔文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的独立思考和不拘于已有的观念,他的生物进化思想开启了人类的一个新的时代。然而,达尔文这种独立的精神却没有很好地为他的后人们所传承。有些人已经形成了的一种迷信,或习惯性的崇拜,不管对进化论究竟了解了多少,就是相信达尔文是正确的,而没有去认真思考这种学说中存在的问题。
达尔文的进化学说之所以长期流行,有一个重要原因,有人担心这种理论一旦被否定,将会颠覆科学和人类理性的大厦。如果达尔文的进化理论占不住脚,宗教的创造论就要卷土重来,维持进化论是一项科学的难题,尽管达尔文进化论还有解释不清楚的问题,但也要硬着头皮撑着。
进化学说自它诞生以来,就不断地被修正、改造和更新。进化论发展了,老的概念或者演变了,或者摒弃了,而适合的新概念又尚未形成气候,这正是当前进化论面临的危机。
两个世纪前,达尔文提出了他对生物进化的看法,那时的进化学说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科学理论,自然选择实际只是一种基于观察之上的推测,看似可以解释进化现象,细究下去却有许多疑点。并且,达尔文本人也不认为他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他承认对于智力和一些复杂的人体构造的形成机制,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探索。
达尔文提出进化论时,生物学还处在萌芽状态,遗传学和生物化学还没有发展起来,生物知识方面的信息还很不完整,达尔文并不能意识到生物分子层面上的复杂性,他自己的一些观点也摇摆不定。尽管达尔文的后人们又对这种理论进行了修改,但自然选择这个理论核心并没有改变。如今,这种学说正面临越来越多的麻烦和质疑,专业领域内出现的不同声音越来越多、以及它面临越来越大的调整压力。
今天,生物学研究已经进入到微观分子层面,生物微观层面展现的复杂性远远超出过去人们的想象,过去一些经典的理论和法则正在受到质疑,科学上新的发现让人们感到有必要重新去思考生物进化的方式。同时,进化所涵盖的范围也比传统进化论大得多,人类对于生物进化的认识还有很多路要走。
科学是在不断地肯定与否定自我的过程中前进。生物进化的研究,像其它所有科学一样,必须不断与证据对证,如果与证据不符,就必须接受重估或者抛弃。
实际上,和物理、化学等学科相比,生物学还是一门很新的学科,诸多的概念及理论并没有定型,还处在不断的更新过程中,同时,生物系统的复杂性也是其它学科无法比拟的,大量的真相还存在于人的认知之外。关于进化的原因和进化的机制的解释长期以来有许多争议,对于生物进化的原因、机制、驱动因素、方向以及适应的起源等直到今天仍然没有定论,科学上的研究和探讨仍在进行中,现有的进化学说还远没有达到科学所要求的标准。
有的进化理论的问题在于,它过分强调了基因的作用,是一种基因中心论。生物演化实际上是自然环境演化的一部分,环境本身不能被作为背景。环境可以诱发或者改变选择,生物性状的变异有着非随机的因素,生命的演化是与环境的协同演化。新的生物学研究告诉我们,生物的演化不完全是基因控制,同时还有蛋白质(酶)的作用,基因与环境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共同构成了一套复杂的演化系统,这需要一套新的模型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进化。
现代生物进化的研究涉及到遗传学、分子生物学,研究遗传、变异机制以及进化因素(内因与外因),从分子层面研究包括遗传密码的起源、基因组结构的形成与演化、进化的动力、等。基因变异受到那些因素影响,变异是随机的还是定向的?外因(环境)起什么样的作用?在这里,进化研究作为一个生物课题,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只是在表观和抽象层次上的认识。生物究竟以怎样的方式进化,最终只能通过分子生物学的研究来做出决断。
如今的进化论已不仅仅是作为创世说对立面的科学世界观,它正在逐步发展成为一种科学理论。从生物学的进化概念扩大到物理科学所接受的广义的演化概念,从孤立的个体和物种进化研究发展到对相互作用与复杂联系的协同进化研究。进化的理论、思想和观点渗透到生物学的各个领域,它又同时吸收与综合生物学各学科的研究成果,进化论本身也在进化。对生物进化的历史过程,进化的原因、机制、速率、趋向及物种的形成和绝灭、系统发生以及适应的起源等方面的研究已逐渐构成了一个新学科领域。
进化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这种理论是人的生命观和价值观的基础,现有的进化理论是否对生物的进化方式做出了正确的解释,这是需要大家认真思考和对待的事情。
有关生物进化的方式在学术上的争论还在进行。现在关键要找到解读进化的更科学和合理方式,进而取代我们今天尚存在问题的进化学术体系。
很多科学理论都是经过“批评→修正→争论→完善”这些千锤百炼的过程而走向辉煌的,有关生物进化的学说也不例外。
那么,到底应该如何去解释生物的进化,到底是什么驱动了生物的进化,这就是随后要讨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