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

记一次断片儿:8月28日


第一次喝断片竟不为任何事,不为任何人,只是兴致来了,就高了。有些可笑,有些难过,可笑的是自己的酒量原来不过如此,难过的是断片竟不为任何苦恼或桎梏之事。


但我不相信世事无因。


或许是艳阳天里唇焦舌燥,几声知了叫拨弄情绪,四个“痴汉”从开始的小酌怡情变成后来的肆意狂饮,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


不知道是吃到第几串烤肉,还是聊到哪个兄弟的糗事,气氛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弱冠之年,本就舞象之际,谁又真正服谁呢?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喝醉的人,因为大家永远不记得最后一个倒下的是谁,而第一个醉的人会变成下一天所有伙伴的笑柄。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对第一这个位置充满了欲拒还迎。或许,第一是两个极端,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吃到的是啥品种的螃蟹。


所以,我自然是不肯认输的,一直自认为酒量还行的我,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我从没觉得啤酒能喝醉。


于是,我一口气灌了三瓶乌苏,当时并未觉得任何不适,且酒性倾泻开来,我又喝了两杯桃花酒。转头看到其他伙伴抿嘴唇的样子不禁发笑,这不小菜一碟?


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的说了句:“我今天要把你们都干倒。”


气氛随即像烟雾一般散开,炙热,刺鼻。


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二次拼酒,买了一箱青岛。我之前是真的从未把青岛和燕京这种低度啤酒放在眼里。


拿到酒后我直接开干了一瓶,无事,第二瓶,有点上头,在开始第三瓶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伙计提了个美妙的主意——跑步。我滴乖乖,这个真的是送走我的导火索。


一,二,三,跑!我拼了命的向前跑去,仿佛前面是有什么绝世宝藏。当时我的胃如翻江倒海般上摇下晃,甚至要吐出来。


但是呢,想到第一个吐肯定会被他们嘲笑,所以,我硬生生的给已经涌到喉咙的呕吐物憋了回去。回过头去给了他们一个自以为满分的笑。但后来我看照片,那是一只发了情的泰迪。


这次游戏只有两个人跑了,我有些懊悔,有些苦恼,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笑了出来,不知道是嘲笑当时傻傻跑步的自己,还是为了逗笑观众。


第三瓶酒入喉,有点飘儿,但我坚信当时的我没有醉,直到现在我也不承认,对,我没有。


所以呢,还有第四瓶,第五瓶。


我们疯了,在欲来的风雨前。

乌苏


我们脱掉鞋子,拿着没有喝完的第五瓶酒,就着四点半的星火阳光,相互浇灌,在铺满碎石子的乡村路上嬉闹,仿佛田间的蚱蜢。


有一瞬间,我是清醒的,我的脸被酒精刺痛,但只是一瞬,清醒便被阳光稀释。之后的我,便真的醉了,我承认。


四个醉酒的“痴汉”在田间奔跑,其中一个分不清是水坑还是草地,一脚踩进了泥坑,我们都笑了。


“兄弟你慢点,你赶着去找媳妇?”我拍了拍他肩膀,借着酒劲拉了一下他。他微微泛红的脸上透露出稚气未脱,但下一秒,他狂野的朝我叫了句:“尼玛,都是光棍,哪来的媳妇儿。”


我闻到些许刺鼻的酒气,或许,还有某些现实的东西。


但很快,我忘记了。带着梁静茹给我的勇气,我大胆的去找田间老人拼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爷呀,来两口呗”,正在锄地的老人只是笑了笑:“还是个小年轻哟。”


我也朝他傻笑了下,然后回过头对另外三个“痴汉”说:“老了,喝不动了,哈哈哈哈。”


四个“痴汉”一同笑了,老人也笑了笑,随后,低下了头,继续锄地。


大概是老人没理我们,觉得没啥意思,我们离开了田间,回到了开始喝酒的地方。


狂饮继续,有个“痴汉”突然抽起了烟,当时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只看见烟圈徐徐上升。


“给我也来一根吧”,我想应应景儿,酷一些。


他递给我只烟,为我点上火。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当时的我一定很酷,但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或者为了谁。


烟抽完了,我往后面一躺,看着最后一个烟圈缓缓升上去,直到消失。天空越变越小,也消失了。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突然,有个“痴汉”站起来,吐了,对,是那个开始说要干倒我们的兄弟。


我用着只能转一半的脑子撑起我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狂笑起来。从来不会驳别人面子的我,在酒精的驱使下脱下伪善的面具,开始不受控制的胡言乱语。


酒精的魔力深不可测,我抗拒不了,一直在笑。


一个倒下了,我在笑,两个倒下了,我在笑。后来只剩我在笑了,但我又哭了,像一个小丑。可我不是在表演,我只是太久没哭了。


我拍了拍一个兄弟的头,他没回应我,我慌了,从没醉酒的我不知道他只是睡过去了,我以为他没了。


于是我又大哭起来,旁人都在劝我:“他只是睡过去了,你别叫了。”


我不依:“你们救救他吧,我最喜欢他了,求求你们了。”,现在我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晕过去。


他们后来给我讲我醉酒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是最帅的,旁人只要夸我帅,我就笑,过一会就又哭了起来。


我一直是最不安静的那个,醉酒了也改变不了。


不记得我叫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我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十点了。


渴,极渴,但找不到水喝,于是我在冰箱拿了瓶可乐,朝着喉咙灌了下去,很爽。


可乐瓶还没放下,胃里突然一阵恶心,我来不及放下瓶子,跑厕所一阵狂吐,全是酒。


喉咙有些痛,但胃很舒服。吐完之后,我刷了个牙,给梳妆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比了个中指,然后回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没有任何不适,满血复活,并写下了这篇文章。


余光中先生说诗仙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而我,酒入肠胃,只有半瓶胡话和一根呛到喉咙的烟。


或许,我只是一介凡人,并不懂其中况味与真知。


但值得骄傲的是,我也真正的醉过,在漫天星斗时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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