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北戎近些年来一直觊觎我大樊北疆。此番突然要献宝，定是有阴谋啊，皇上莫要轻信了那北戎。”
“皇上，西南都督来信说，西南总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此次北戎突然要献宝，那势力便更加猖獗。”
“皇上，自周将军逝世以来，我朝军队似乎比起以往也弱了不少，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虽有三大将军守着，到底是无法兼顾四方。”
“怎么，一个个都要逼朕吗？周将军是如何逝世的，你们一个个难道都不清楚吗？当初是你们一个个说夜亲王意图谋反，一个个逼朕卸了他的军权。才导致西北秊喏来犯时，匆匆将不了解情况的周将军派了过去，周将军才会被那群人下了如此毒药。当初是你们一个个说秊喏国向来与我大樊交好，定不会轻易来犯。结果呢？你们一个个害死了周将军，逼走了夜亲王。如今还要逼朕去请夜亲王回来，你们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
“皇上，皇上，息怒啊。”重大臣连忙跪下。
“息怒，好一个息怒，好一群忠臣。这个口我是开不了，你们一个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重大臣恍然一想，今天是周辛然的忌日。
此刻，京郊。
一个少年，正对着墓碑上的字，流着泪。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26岁。却又显得十分憔悴苍老，只是如此年岁便已有了白发。
少年缓缓开口，“阿越，我来看你了。你走以后，我去了江南。你生前说你想去江南看看，只可惜你终究是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来给你讲讲江南。”
“比起京城，江南有太多的不同。明明同样繁华，却又是不同的繁华。上元节时，那儿的花灯，如同天上坠落的星子，整条街都是花灯，照得如同白昼。那儿的姑娘，在上元节时会赠给心爱的男子香囊，会在花灯上放上纸条，写上心爱之人的名字，既是思慕，也是祝福。悄悄告诉你阿越，我也给你做了一个，只是啊，我终究没有女子那样的巧手，做的是个三不像。你要是在，定会嘲笑我的。”
“阿越，你说你想吃青米坊的年糕，我尝过了，相比起京城的，那更加软糯一些，也更加香甜，只是有些黏牙。不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你就爱吃甜的，不是吗？”
“阿越，婼州有个湖，叫做四海。很奇怪是不是，我也觉得，于是我问了那湖上一个划船的船夫，他说这四海有个典故：‘相传三周之时，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太子相爱了，太子想迎姑娘进宫。等到成亲那日才发现姑娘不见了，进宫那人是一个被绑着的女子，面容惊艳，与那姑娘有三分相似。那女子告诉太子，她原是那姑娘的姐姐，是家中嫡母所生，嫡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便将那姑娘送走了，绑了自己的女儿进宫来。那女子还说自己已有心上人，还请太子殿下成全。太子便替他们做了主成了婚。可那姑娘确是找不到了，那嫡母说，她将姑娘送到了一个商队，至于去哪儿她便不得而知了。太子发誓哪怕找遍这四海天下，也要找到这姑娘。后来啊他真的便找到了这四海边，而那姑娘也正站在湖边。太子一把抱住姑娘，姑娘却轻轻将他推开，说自己不想破坏她姐姐的幸福，姐姐自小便待她极好，如果真是与他在一起了，便是忘恩负义。太子说他们并未成婚，而那姐姐也有心上人。姑娘说道，可母亲说姐姐心中唯有殿下一人。太子说那是骗你的。姑娘问，当真？太子一般将姑娘拥入怀中，回答到，当真。后来他们便一直在一起了，还将那湖命名为四海。’阿越，我也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想回到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阿越。那时我还扮作是一个姑娘，你也一直以为我是个姑娘；当年你还不是将军，我也不是亲王。你推着我荡秋千，偷吃厨房里的点心，我们还将教书先生的戒尺烧成了灰。我从不敢告诉你我原是男子，怕你与我不再亲近，怕你觉得我像个怪物。当年的杜紫桑多快乐啊，不像府中的那些男子整天争权夺势，想着如何讨好爹，如何讨好皇上。阿越，你知道吗？那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可偏偏我本就不是杜紫桑，而是先皇的十七弟，当今皇上的十七叔，段子桑。宫里派人来接我那天，我就知道此生再见，也怕是要过很多年了吧，那天匆忙的都来不及向你道别。其实我一直暗中派人打听你的事情，知道你每每是安好的我便放心了。你加冠那年我还差人为你送了份礼，便是你房间里，那个难得的香炉。”
“我们在见面的时候，我十九你二十一。我还记得，我举止轻佻的对你说了一句话：‘哟，这是谁家的公子竟生得如此俊俏，跟我当年的心上人长得真像啊。’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玩笑，便都笑了。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一个笑话，你从来就都是我的心上人，从来都是。”
“差点忘了，阿越，我给你带了一壶江南的桃花酿，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说着便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一杯自己喝了，一杯洒在地上。“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也是我亲手摘的。我还往里面加了糖，想着你爱吃甜的。”
“阿越，其实江南也没那么好，那里没有你。”
“阿越，近日边疆又不太平了，此番回来我想我还要帮帮我的皇侄啊。等我凯旋归来，便再也不走了永远陪着你。我现在先去见见你的爹娘，然后便再去宫里了。”
北戎这次来献宝果然是有阴谋，不久战争爆发，大樊南北皆为战场。三月后，樊军凯旋归来，皇帝与众臣皆在成门外等候众军归来，夜间在行宫举办宴席，却唯独不见段子桑。
第二日，有人在京郊周辛然墓碑旁，发现了一具红衣尸体，走近一瞧才发现，那才不是什么红衣，那是被鲜血染红的白衣。
（2020年4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