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漫天飞舞,风瑟瑟刮过我耳鬓的碎发,我站在老柳底下,看那时满脸阳光的你在篮球场上驰骋撒野。
我想我那天大约是睡得太好了,阳光洒在你奶白的脸上,你像风一样在各种颜色的球服里穿行,我觉得你好像随时都会失掉颜色,变成透明的一滴水掉进我找不到的时空隧道里。
……
那样美的风,那样美的柳絮,却像一场噩梦住进了我半个生命里。在我孱弱喘息,想要放弃的时候它每每刺痛我的心,那疼痛足以让我再狠狠地坚持下去。
都说爱是一种本能,但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不会?
我看很多类似的书,听很多人讲她们身上的故事,我观察身边人的悲喜,我研究她们的反复和喧闹,很多年后,我渐渐能看懂她们眉间的小结藏着些什么,我能猜到她们卑微的影子里掩饰着什么,但我还是孑然一身。
感情总是没办法对等,我理解,可要我消化累累的伤痕,我总有点儿力不从心。
夕阳的光软软的铺在绿叶上,我从那间黑屋子里出来,那间屋子是我这半生待过的最冷的地方。懒懒的,不怎么想动,刚接了朋友的电话,穿过公园去接一个老同学,我有两年多没有朋友了。
大概好几天没出过门了,阳光真的是太好看了,扫过花园里的任何一对情侣,都有忘年恋的感觉,重要的是感觉哪一对都很搭,手机震动了两下,我低头边翻看微信,边往前走……
“xx,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我有一天可能会忘了他的名字,会忘了他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我大概永远都忘不了,总能带着电流击到我的心脏。
我偏头看他,几经辗转,我们终于到了同一所学校,隔着一堵白色的墙,但我还是一两个月才能见到他一两次,即使我怎样的刻意,也不能恰巧的碰上,而且每次都很匆忙,除了他眼底愈来愈汹涌的恨意,我从未来得及看清其他。
“我过来接人。”
他又长高了,我1米65的个头掰着头看他有点儿吃力,我稍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有个女孩儿握着一个蓝色壳子的手机跟了上来。“细雨江南,亭亭玉花”,A中的校花曲靖,我从来都不敢忘了这个名字。
“她叫曲靖,帮我两拍张照呗。”
他极自然的把一个红色壳子的手机递到了我手里,极自然的拉过她揽在臂弯里,上翘的嘴角、柔情的眉眼、据为己有的自信,更刺眼的是这一对靓影,比任何一场噩梦都要来得真实……
“咔”……我僵硬的做着递给他的动作,有什么东西碎在了一场长梦里,我不知道该不该捡起,不知道该从哪里捡起?
“再帮我们拍两张啊,一张太少了,都不够看。”
他长着一双贼贵气的桃花眼,我前几次见他,他这双桃花眼里都蓄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的愤怒和恨意,我总想不清楚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疼痛,才会这样让人心疼。
可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年我初初喜欢时耀眼的样子,高高在上,多余的含情脉脉……
我曾经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只因为我没有答应一个自认为会爱我到死的男孩的追求,我被很多人孤立,走到哪儿都是能遮住我太阳的影子,即使我终于辗转来到了这里,离他越来越近了,也无法消除那些影子烙在我身上的印痕。
没有他,我总有一天会被它们吞食得干干净净,显然现在,我没有希望了。
我把手机递给了他,想走得潇洒,奈何水晶鞋不给面子,尴尬的拐了一下,忽然想起每次见他我都很尴尬,希望他不会记得。
红色,幸福的颜色,从那以后,我爱上了这个颜色。
我这个烂人,总要输得很彻底,变成一块木头,才会去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事实本来就该是这样,我不愿意承认,所以要走很多不必要走的路,所以要把另一半自己藏进坟墓里。
那天我忽然就放手了,一个人去后面的大道上走了很久,回去后做了关于你的最后一个梦,我梦见我站在校门口,你站在路对面的自行车行,我喊了一声你的名字,然后风沙就起了,很多人化成了一把沙,我拨了拨头发,忽然就笑了。
终于又要剩我一个了。
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