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我经常浮躁,且焦虑。只有在自然面前,我才会感觉到平静。
我相信你只要足够安静,你能听到他们的呼吸,甚至你能循着他们的呼吸,找到他们尘封的记忆。
你看那些安静的石头,他们都是有故事的。若干年前他们不在山上,他们在地底。而眼前的这条峡谷,以前不在谷底,在山顶。
亿万年前的一次地壳运动,大地裂开,山峰被劈开,岩浆从地底喷薄而出,那些地底沉睡的泥土和石头,他们得以告别前世,变成今世坚硬的山石,站在山巅,惯看春花秋月,轻吻夏风冬雪。
而曾经的山巅,下坠到大地裂开的伤口上,在亿万年的演化过程中,成为峡谷。
亿万年的演化,曾经的伤口,大树生长,鲜花绽放。
又若干年,有了人类。我的祖先为避战乱,迁徙到两面环山的峡谷,沿河而居。
再若干年后,我出生了。为了上学,我沿着这条祖先们在悬崖上开辟出来的山路,翻山到山的另一面去上学。
因为穷,村里的其他孩子都不去上学了。个子最小的我,背着比我小不了多少的书包,不断地攀缘而上。
所谓的爬山,最重要的不是脚底下的位置,而是你站在这个位置,你看到的风景,你的心境。
在山脚下,且行且歌,无忧无虑。到了爬山的时候,且忧且惧。爬到半山腰,且行且悟。到了山顶,听着浩荡的山风,眼界为之一宽,内心拥抱着的,是整个天空。
在这样千万年的时光面前,我不由得不虔诚,不安静。
我站在山顶,看着另一边悬崖,以及悬崖延展开来的山峰,以及山峰上散落的居民。
到了午饭的时候了,对面传来鞭炮声。叔叔说,山对面的某老师死了。父亲吓了一跳,那是教过我的老师啊!原来他死了啊!
65岁的父亲,眺望对面山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到了夜晚,风一阵一阵的在窗外呼啸。风一大,炉子里的烟就喷了出来。
叔叔说,好大的风啊。
他磕了磕烟斗,过去关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