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弑其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崔柕是齐国的大臣,叛乱杀掉了齐庄公。弑就是叛变的杀了上面的称弑!正义之师攻打不义的称为伐!孔子写《春秋》的微言大义,他常用一两个字标明,无论怎样成功,如果做了不对的事,千秋万世都要负这个历史道德的罪名。
子张就问孔子,老师,像陈文子这个人,你看,了不起吧?子曰:清矣。孔子说,好!很清高。 可自己国家有事,有难,只顾着躲开,这也不对。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一件事情到手的时候,考虑一下,再考虑一下,就可以了。如果第三次再考虑一下,很可能就犹豫不决,再也不会去做了。 所以谨慎是要谨慎,过分谨慎就变成了小器。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聪明能学会, 但是朴实无华、老实平淡、笨笨无能的样子,其愚不可及也,这就很难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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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狂简是两个典型。豪迈、慷慨,多半年轻人喜欢的个性和作风就是狂。 孔子着急回去!献身教育事业!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有人向微生高借醋,他自己没有,找邻居借了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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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匿怨而友其人, 明明对人有仇怨,可是不把仇怨表示出来,暗暗放在心里,还去和所怨恨的人故意周旋,像这样的人,他的行径就太不对,用心也太奸险了。左丘明作人的态度不屑于这样,我也不屑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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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在上面也提到过,圣贤与英雄的分野: 英雄能够征服天下,不能克服自己;圣贤不想征服天下,只想征服自己。所以圣贤比英雄还要难。换句话说, 英雄可以施劳,把自己的理想,建筑在别人的烦恼、痛苦上。圣贤则不想把自己的烦恼、痛苦放在别人的肩膀上,而想担起天下人的烦恼与痛苦。所以颜渊讲无施劳,就是说不要把自己的烦恼痛苦放在别人身上,这是颜渊的所谓仁者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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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这就是学问之道的点题。主要的要与第一篇《学而》连起来。孔子这几句话,用白话文翻译过来是:算了吧!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能随时检讨自己的过错,而且在检讨到过错以后,还能在内心自我审判。怎样受审判呢? 就是自己内在打天理与人欲之争的官司,就是如何善用理智平衡冲动的感情。
其实人生随时随地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理智,都很清醒,有的事不愿做,但欲望一起,就压不下去,理智始终克服不了情欲。 所以孔门儒家的学问重点,在于内讼和自省,自己在肚子里审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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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孔子认为许多人有天才,但没有加上学识的培养,因此不能成就。就道德心理而言,问题也是一样。任何人都有道德的基本因素,只是因为没有学养,不知道把这种道德心理的基本因素培养出来。 要使这种心理上善良的本质见之于行为,就必须加上学问的陶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