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早早来到,可冬天的那一场雪,晃悠着晃悠着迟迟未到。
我心里头那个着急呀!期待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吹过,希望风儿带来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洁白无瑕,覆盖住这世上所有的肮脏和污秽。
腊月的风终究是有力的,在腊八的早上带来了星星点点的雪子,当从窗口看到雪点飘落那一刻,我的心情大好。
哦!雪来了!哦!雪来了!
想约看断桥残雪,大雪初霁,登上宝石山,看白堤白雪皑皑似如银链横卧,看碧波西湖寒风吹起粼粼漪涟。
可腊八的雪,态度不端,磨磨唧唧的,不让人痛快,期待中带着无奈。
昨日傍晚,大雪如约而至,沙沙的落雪声隔着窗户传到了我的耳朵。
我兴奋得喜形于色,像孩子般,时不时跑到窗口看看,去确定一下雪有没有偷懒,希望雪勤勤恳恳地连续不断地下,要积起来至少有两厘米,或者四厘米,更好是六厘米。
有人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雾西湖,雾西湖不如月西湖,月西湖不如雪西湖。
雪西湖遇到如此不易,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怎能错过雪西湖呢!
我在心里不断地给雪加上厚度,怕西湖边的太薄。
我怕呀!我怕我起得太迟了,还没到西湖边,雪就化了;我又怕雪太薄了,盖不住许多地方,雪景变得斑驳,不好看!
当寒夜降临,风雪纷纷扬扬地落在路上、车上、树上、电线杆上、楼房的平台上,一切都慢慢变成白色,而雪却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我心安了。
凌晨五点,起床出发去西湖,当公交车停靠一公园站台时,我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兴奋的一蹦一跳地来到西湖边,幼稚如幼儿园的小朋友。
可还是来晚了,地上的雪已被踩得面目全非,可栏杆上、树枝上,游船上的雪还留着,虽然身上各不相同,可统一地戴上了白色的帽子,整齐划一。
一座是平桥,一座是曲桥,两座桥并排着,可以从平桥走,也可以从曲桥走。平桥上的雪已经被游人踩得融化了,而曲桥上的没有多少破坏。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事!也许是大家都不忍心去弄脏了这洁白的外套;也许是曲桥打滑不好走,为了安全就从平桥上走了,恰好维持了这如素的容颜。
集贤亭聘聘袅袅立于湖中,亭上白雪莹丽,衬着黑色的挑崖,暗红的亭柱,仿佛袅袅素女,绝世而独立。
碧湖残荷已是凉上心头,再加寒风残雪,本应该寒得刺骨,然而恰好恰好相反,枯枝残叶的给雪色弥漫的西湖抹上了一笔亮色。
继续往前走,昔日熙熙攘攘的湖滨路显得特别空远 ,路旁两排法国梧桐,树枝上挂满雪,又似乎在等着给它挂上红灯笼,好迎接年的到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的诗恰到好处地道出了西湖的神韵,无论那个朝代那个季节,西湖的美总是勾人心眼。就如现在的雪西湖,山色空蒙雪更奇。
但约断桥,相携看残雪,断桥已经下过雪,桥上游人如织,雪早已没了踪迹。
法国梧桐掩映的北山路,雪落在民国历史的建筑上,一侧是西湖水的柔美,一侧是沉淀着历史,让北山路更多了一份韵味。
沿着北山路,经过岳庙,走进曲院风荷,我好像走进了雪的仙境,这里的雪景美的不像人间。
雪中的西湖美极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我见到的雪景跟张岱所见如出一辙,只是我未约舟公,也没有偶遇二三粒人,更不能温一壶浊酒,雪下说宋词。
横卧在地的树,黑色的光脱脱的枝上镶满晶莹剔透的钻石。一个黑白的世界,黑的稳重白的轻盈,雪地上黄泥是人间凡人闯进仙境的痕迹。
搔首弄姿的柳树、腰杆笔直的水杉、形态各异的残荷,把西湖水当成了镜子,你挤我,我挤你,各不相让,映在湖里活生生又一幅雪景图,别有一番韵味。
不知疲倦,不论天寒,兴奋如我,一路走走走,一路看看看,一路拍拍拍,走过北山路,踏浪杨公堤,进入南山路。
雷锋塔矗立在南山路侧,雾凇沆砀,天与树一色,塔顶金色灼灼。
绕了西湖一圈,西湖美的不像样子,一场眼睛的旅行,不辜负我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