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冬
似乎一夜间,冬偷袭而来。
树叶不安份地落,淘气地争先恐后,纷纷地赶。红日偶然从东南露面,捉迷藏般,悬挂于高楼间,浑然一体,恍惚以为就是一幅画卷,而在苍茫水间。只有频来的风,让我清醒,踟蹰,抬眉,举足向前。而没风的日子,天气灰暗,阴沉,耷拉着脸,有欠债未还。陌生人,熟悉的街道,昼如夜般。
孤独涌来,言语的明快掩不了内心的不安。想香浓的饭,灯光的暖,人多的喧,相伴为善。寂静,悄然,湖畔,河面,不易察觉的失落,不亚于失恋。步履匆匆,发梢微卷,寻找那少有的花开,虽然还有常绿的草木,可冬意浓寂,春色寡淡。
走后微汗,方忽略这寒。偶有的艳阳天,让人惜如珍宝,幸福温暖。片刻间,想独处,想细语,与河流,水鸭,未南飞的鸟儿喃喃。荒凉未觉,我的土地此刻是一片霜露覆盖的麦田。它静静地承受,默默地隐忍,恬恬地等待——春会暖,雪会来。
该说些什么呢?不惑之年的状况,季之末梢,花之蜕色,盛世华颜已落已没——不时冒出的白发,松稀的牙齿,血液问题,血压血脂血糖问题,按下葫芦起了瓢。落红是为了化春泥,是为了来年再生,而我的青春,无论驿动的心如何常青,终是一去不回来了。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这样一句应景的话让人感慨深深:只是此花非彼花,此岸非彼岸。冬与孤独,愿为独者基调匹配;与晨雾弥漫的村庄,四顾无人的雪野匹配;而我,只有发出一声无力的嘶吼,唤醒内心的曾经狂野、倔强、青芒、莽撞、迷茫。
从情感里跌跌撞撞地爬出,翻越思味人生哲理的藩篱,又闯入这失忆的独冬。该怎样抚着伤痕,迷离泪目,追寻曾经的童真,青涩,和安然于这徘徊不定的中年?无病呻吟是病态,有病警醒是好事,或许能做到及时止损,如蕴藏储存过冬,积蓄力量来年勃发。
即便不曾妖娆,不曾闪烁,不曾有过繁华似锦,但一样用炽热丰富的内心拥有爱,友谊,善念,简单。孤独不可怕,独处更可贵,而酽酽的冬日又何尝不是一坛酝酿浓烈,口感醇厚的酒呢?从其间走过,过了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