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随着身体一同坠落。
痛苦,委屈,混浊这三样世上污秽的东西,充斥着少女的灵魂,令她只能在九天之外徘徊,不得转世。
醒来吧,醒来吧,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回荡在少女的四周。
去揭穿他,揭穿这样的伪君子,拨乱反正,净化这个世界。
只要往前一步,你就能拥有超越他们的力量……
迷茫的少女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光明,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同时向前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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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被白色覆盖,漫天飞舞的雪花零零散散地飘落,冷冽的狂风好似飞刀,这天地只剩下呼呼的风声,猎猎作响。
这里是北方雪原的白青山脉,常年积雪,气候恶劣,人迹罕至。
一个瘦小的身影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一座山头下,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白色衣裘清丽脱俗,一头黑色及腰的秀发在风雪的吹舞下,显得极为飘逸动人,鹅蛋形的脸,肤色略显苍白,眉毛又细又直,没有刻意修过却十分均匀,眸子黑白分明,只是眼神凌冽,鼻梁挺直,嘴角微抿,尖而圆润的下巴,这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只是拥有这般模样的孤身少女与这茫茫雪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少女不畏风雪,就这样向山上走去。
越往山上走,越能发现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走到半山腰时,竟有两个身着同样服装的少年,与那少女迎面相遇,其中一个少年看到少女后,略显慌张,与另一个少年附耳交谈过后,两个少年,急忙身形回转,飞速往山头跑去,而那少女只是不管不顾,仍旧向前走着。
伫立在少女面前的是一座白玉石打造的山门,山门两边有两个数丈高的白玉麒麟像。而山门前方有三四十个与半山腰两名少年一样服装的负剑武人,在他们之前是一个身穿锦服的老者,老者眉头紧皱,这时不知是谁高声说:“你有什么脸来这里,马上滚出去。”
少女没有回答,仍旧向前。
老者眼神阴鹜,大声喝道:“你胆子不小,竟敢踏入这里。”少女仍旧向前,老者见状,喊道:“布阵,绝不能让她靠近白无忌门主所在的飞月峰。”
少女在听到飞月峰的时候,身形略微停顿,望着身前的数人,自嘲的笑了笑,右手手指微曲,薄唇轻启,只见这山门前天地变色,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数缕幽黑火焰,从天而降,与那三四十人的剑阵正面碰撞,霎时间,剑气横飞,黑火冲天,便只一次冲击,就有些许武人,扛受不住,负了伤,而被黑色火焰灼烧的人,渐渐的双目赤血,面容扭曲,脸色墨绿,竟斩杀起自己身旁的人。
老者见状,只得持剑跃向少女,少女左手微抬,凌空推出一掌,老者未将这一掌放在心上,只是掌风临近一丈左右,老者顿觉不妙,立刻扭身立剑,试图挡下这一掌,然而终究是大意轻敌,老者的身形伴随着一串血花,向后飘去。
老者向后飘去的同时,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老者背后,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左手负后,右手轻托老者后背,帮老者卸去后劲。老者转头望向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嘴唇颤动,白发中年人,伸出左手扶着老者左臂,示意他不必多说,老者只得低下头,就地疗养。
须发皆白的中年人看了看正在互相厮杀的武人们转头望向少女开口道:“你如此造孽,真是可惜了你的福缘,既然如此,就由我代你师父清理门户。”
少女冷笑道:“你,呵,你-不-配。”
须发皆白的中年人闻言眉头微皱,却也未多言语,欺身往少女方向掠去,同时右手捏做剑指,背后锈迹斑斑的铁剑飞出,伴随着阵阵雷声,瞬间幻化出数把飞剑,一出手便是最强的杀招,天雷令。
少女知此厉害,不敢托大,双手一高一低立于身前,凝神聚气,手印变幻,顺时针转动后,两手高低互换,似乎在身前凝聚了一层防盾。
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御剑而来,转眼便以那夹杂着雷电之力的飞剑在同一位置斩出数次,少女的防盾终究是经受不住雷电之力的飞剑多次劈斩,破碎开来,少女只得向后退去,躲避那密集的剑意。少女立毕,只觉嗓子微甜,把要吐出的淤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而那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并未给少女喘息时间,立刻跃向少女,又是一记杀招,御剑连斩。
少女只得仓皇躲避,空隙中回击一记烈火掌,却是被那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轻松躲去,须发皆白的中年人不依不饶,连出杀招,少女只得勉强招架,不料却还是被击中,被打落在地。
须发皆白的中年人收剑于手道:“今日,我白某人,替天道诛妖邪,代剑仙清谋逆,扬天威,报恩义。”
少女闻言,大笑道:“天威?恩义?你偷学我师父武功不说,我师父尸骨未寒,你竟霸占飞月峰,若老天有眼,你这忘恩负义之辈……”
“住口!我今天就替天行道。”自称白某人的白发中年人高声喝止道,并持剑斩向少女。
就在自称白某人的中年人挥剑起手之时,先前就地疗养地锦袍老者,突然跃起,一招御剑封喉直接刺向白发中年人,白发中年人发觉异常时立刻回身横剑格挡,而此时倒地的少女也跃向须发白的中年人,白发中年人眼中稍带疑惑,挡下锦袍老者的御剑封喉,后背却是挨下了少女的一记排云掌,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受伤后,大喝一声,欲转身劈向少女,少女却是一击得逞,立刻退去,而锦袍老者又举剑攻击中年人,白发中年人须发皆张,一口精血吐在锈剑之上,祭献自己的精血使出沐血剑,一击重创锦袍老人,锦袍老人跌向数米开外,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走向锦袍老者,怒道:“夜游神,我白某人可有亏待你之处?”
名叫夜游神的锦袍老者,缓缓抬起头,双眼赤红,神色迷茫,须发皆白的中年人皱了皱眉,锦袍老者却是面容扭曲不断,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锦袍老者趴在地上,右手伸向前方缓缓道:“门。。门主。。救。。”不等锦袍老者说完,须发皆白的中年人一剑刺穿了他的后背,拔出绣剑,中年人转向少女,道:“我白青派今日遭此大劫,全是拜你这妖女所赐,你死不足惜。”言罢欲全力斩杀少女。
而这时却出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本被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刺死在地上的锦衣老者,突然暴起,在白发中年人背后,锦衣老者的身体突然炸裂,伴随爆炸而来的的是一股浓郁的混浊能量,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躲避不及,承受了浊气的冲击。
被浊气冲击过后的须发皆白的中年人仰面向后倒去,衣衫破烂,身体多处出现伤痕,而那混浊能量透过伤痕不断侵入他的身体,蚕食着他的身心。白发中年人暗自运功压迫混浊能量,只是那混浊能量无孔不入,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直逼他的气府门庭。
少女从地下捡起一把剑走到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身边,缓缓道:“我说了,你不配。”
不配占据飞月峰,更不配代替师父。
言罢,欲举剑刺向中年人。
白发中年人躺在地上,吐了口血,喘着粗气嘶哑的说到:“不。。不要杀我,看在剑仙的情面上……”
少女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本来的面目么?自私?丑恶?提醒你一件事,我与这世界早已恩断义绝。”少女,把剑随手扔下,径直往后山走去。
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如锦袍老者一般,面容扭曲,望着少女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中,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活着,有时候比死去更痛苦。
少女在飞月峰祭拜过师父之后,跪立一宿。
第二天早上,少女迎着风雪,一袭白裘早以被血染成了墨色,无瑕的脸上只透漏着冰冷与漠然。
师父曾说过:“没做好能改变世界的所以准备前,不要擅自行动。”
那么,我,这就去准备。
漫天飞舞的雪花零零散散地飘落,冷冽的狂风好似飞刀,这天地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似在痛苦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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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版图大约分为三大部分,以首都为核心的建元成都,以土门阵为核心的大漠,以绿明村为核心的御龙林。
竹林村隶属御龙林,一面临海,这里是云国大陆版图上最南边的地带,因为连年战争,军队大多驻守在东北方边境,而这里又是极为偏僻的南部尽头,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形同虚设。而正因为如此,盗贼,海贼多活跃在这一带,为了应对这些盗贼海贼的掳掠,民间自发组建起了自卫队,自愿参加,有百人精锐,负责平时巡逻侦察决策等事宜,而一般队员,除去每天的固定训练外,不受限制,仍可耕种,保证在面对入侵时有抵御之力,他们自称为竹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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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数日,阴雨连绵,本来将要放晴的兆头,在黄昏时分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给冲刷的不知所踪。
竹林海岸,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汉子正在巡查,时不时的有身披藤甲手拿武器头戴斗笠的竹林卫队员和他打招呼。而那蓑衣汉子也都悉数回应,有时还会驻足和他们交谈嘱咐几句。就在汉子巡察时,突然有一个竹林卫匆忙跑来。
“发生什么事了?”声音雄厚,问话的正是那蓑衣汉子,匆忙跑来的竹林卫喘着气断断续续道:“队长,有……有异象,大海……大海深处突然有火光冲天。”
“我先去灯塔那里看看”言罢,那汉子子轻松一跃,竟飘出了数丈,先行到了灯塔。
灯塔上,那汉子接过侦察镜望了望,看到那火光方向时,突然心中一阵烦闷,汉子转头交代到:“你们注意警戒,我去看看出了何事。”
“队长,我们随你一同前去。”竹林卫队员齐声道,“天气恶劣,去了人多反而不好,我也只是前去看看,你们还要在这里严加警戒,防止冲角团借机进攻。”
汉子说完,便展开身形,向渔船停靠的码头跃去,“队长,要小心啊。”话音刚落,那汉子就到了渔船上,撑船而去。
汉子越往火光出划越觉得心神难安,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汉子的斗笠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在风雨中飘荡,远远离去,而这也恰巧露出了汉子坚毅的面容,汉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厚唇,两鬓略有斑白。
突然海面上似有一道亮光,汉子划近一看,失声道:“洪门派的弟子怎么会在这里?!”汉子把在海上漂浮的少年救起放在船上,汉子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气若游丝,汉子急忙用右手扶着少年后背,给他输了点真气,只是风雨交加,海上颠簸,汉子输过真气后也只得加紧往竹林村赶去,希望这少年能撑到村子。
混沌,虚无,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醒醒,醒醒。”
少年勉强睁开双眼,一个白衣女子映入眼帘,女子眉清目秀,面容姣好,一双剪水瞳目清澈若泉,唇角微弧,娴静中透露着温柔,乌黑头发由后梳起,盘云高挽上面插着一支波纹凤钗,朴素静雅,灵气内隐,一袭白蓝披地长裙加其皓腕玉臂。
这,难道是九天仙女么?
少年未来的及看清,就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