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和相恋七年半的男朋友小武分手了。
七年之痒真的迈不过吗?我问汤圆的室友木子。
木子很是无奈地叹口气,不知道如何作答。汤圆、木子和小武读大学时是同学,互相熟识,如今读研,汤圆和木子考取D大失败,被调剂来了J大,还成了室友,小武顺利留在了D大,但终归是在一个城市,可以方便地见面。
最初出现异样,是因为有一晚汤圆回到宿舍后哭得双眼红肿。木子担忧地问及,她也很坦然地告知,说最近觉得男朋友小武对自己越来越冷漠了,有时候好好说着话,忽然就沉默;有时候她开心地提议什么,他也冷冷地拒绝。终于,这一晚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木子听完以后,为汤圆打抱不平。汤圆的样貌家世都算上乘,家人不同意她与小武的爱情,七年来固执反对,从未停止。可汤圆矢志不渝,从未因此有过怨言。木子觉得,小武即使有什么不开心,也不能把火气发在汤圆身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如今却哭成这样。
次日,汤圆不吃不喝睡了一整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因为怕老板查勤而去实验室。木子跟我说,汤圆连老板都不怕了,可见被小武伤得多深。不行,我要管管这事儿。
当晚,木子给小武发了消息,请小武冷静一下,来汤圆这里好好谈谈,哄一哄她。
隔了很久,小武回木子:好。
第二天中午我和木子吃完饭回到宿舍,汤圆正和小武在宿舍谈话。木子为了给二人腾出空间,在我这里坐了一中午。午休完刚到自习室不久,木子收到小武的消息:算了,我和她分手了。
木子不能相信,她义愤填膺:你怎么不好好跟她说话求她原谅?你们七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小武什么也没解释,他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然后他说:求她原谅?我连这么个东西都比不过了,求她做什么?
我和木子点开图片,照片里汤圆挽着一个人的手,亲亲密密地走着,那个人不仅不是小武,还是个我和木子都认识的人。那人是汤圆同一实验室的同学V,与汤圆同一个导师。
而很显然,这张照片是在汤圆与V都不知情的时候,被小武跟踪在后面直接拍到的。
我和木子面面相觑。说好的小武的错呢?说好的汤圆的委屈呢?这是个什么情况?
木子一时间想劈了自己,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掺和,事情远远没有汤圆说得那么简单。
小武对木子讲,早在两个月前,他就不小心知道了女朋友和其他男生之间的这点暧昧,那时他觉得,汤圆也许只是因为大大咧咧,才开一些毫无顾忌的玩笑。毕竟,七年以来汤圆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在一起的决心每个人都看得到。而他,为了弥补一些家世上的不足,也为了汤圆父母的愿望,违心地申请了硕博连读,想要按汤圆父母的意愿,博士毕业后做一名高校教师,有稳定的收入和体面的工作,以此博得一些好感。
可是没想到,他第二次、第三次地发现女朋友的小秘密,于是他不可抑制地变得冷漠,其实不过是因为失望和气愤,也怕自己一开口,说出无法挽回的话,于是那段时间对汤圆很冷淡。听了木子的建议,他也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于是赶来找汤圆,想和她好好谈谈,而在他见到女友之前,就撞见了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的女朋友。
秋风萧瑟,寒凉入骨。
木子听说以上这些解释以后,恍然大悟。一瞬间,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抵触,她不想回到熟悉的寝室,不想看见朝夕相处相识多年的室友,不想与她说任何一句话,不想再为她花费一丝一毫心思。
汤圆大概觉出了木子突如其来的明显的冷意,也明白大概木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小心翼翼地对木子央求:“你不说话可以,能不能听我说?”
木子没有吱声。
木子啊,过了十一月,你就二十三岁了。我们认识有五个年头了吧。木子啊,记着我的话,尤其是从未谈过恋爱的你,尤其要记着,以后,一定要找个让自己省心的人在一起。
木子勃然大怒:你搞清楚没有!是谁让谁不省心!有个男生,他为了你读了博,如今你这样对他?!
汤圆泪如雨下。
木子啊,你们怎么说我我都不辩白,不否认。你们骂我表里不一,骂我绿茶白莲,骂我什么我也都认了。我是对不起小武,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时光都给他了,我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他,我如果是为了图他什么,不会和他在一起七年。可是木子,这七年以来的累,是你们谁也没办法知道的。你们都不是我,怎么知道甜蜜以外还有更多更多的担忧和疲惫。你愿意寒暑假回家和男朋友打电话,见面还要辛辛苦苦谋划着如何躲开父母吗?你愿意和自己男朋友再正常不过的约会被父母撞见了还要煞费苦心地解释和圆谎吗?都说一个男人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十分不易,可是我呢,我夹在小武和我爸妈之间又有多轻松?我太累了,木子。我希望的是,当我喜欢的男孩子见到我的父母,他们可以相谈甚欢,暖意融融,我们像一家人那样;而不是他在见到他们以后,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各自不自在,而我也很尴尬。得不到最亲近的人的认可和祝福,我没有心力坚持下去了。
木子闭了闭眼,许久才道:无论你有多累,有多辛苦,也不该在还没和小武彻底断了关系时就和别人在一起。
汤圆什么话也没说。
据说汤圆和V手牵手被小武撞见那天,在拍了那张照片后,小武追上前去拽过那个男生就是一拳。
汤圆挡在了那个男生身前,挡住了小武的第二拳。
小武瞬间情绪不明地泄了气:你护着他?!
汤圆低下头,很久才说:我不值得你这样。
汤圆对木子的那番话,即使如木子的质问,这其中仍有那样多的“不该”,有那样多无法因疲倦和辛苦而被原谅的错,可我们谁都提不起力气去责怪汤圆了。爱情之中,又有什么对错。也许真相只是,她就是不爱他了。
汤圆很快就和那个男孩在一起了,快得我们无法接受。这个男孩,有比汤圆更优渥的家境,可以朝夕相对地陪着汤圆一日三餐,可以随时为她接过导师的任务,可以让她捧着玫瑰笑得开怀,正如七年之前那样,再体会一次爱情的甜蜜,而不是白开水样的波澜不惊。
其实没有那么殇。
其实没有那么爱。
顾琬:敲不好代码,写不好文章的工科女研究僧一枚,喜读素净的文字,喜看柔软的风景。微博@燕安以茹,个人公众号:此心匪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