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年我的生日的时候,母亲离开的日子数起来就有八年了。上一次写的文字,写完了大致读一遍以后才发现我在文章里面都不称母亲为妈妈了。也难怪,“妈妈”是越叫越亲,而这个词语在我的生命里确实是越来越模糊,只有在别的同学或者别人家的孩子亲切地呼唤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才觉得唏嘘。写到这里才记起舅娘让我把母亲的照片拿回家,留一张作纪念。
我也渐渐地发现,如果不是为了揶揄,身边的人对母亲的记忆比我还深刻,从他们的嘴里,我听出来每个人对她的称赞,和对逝者的惋惜,刚开始的时候老是有人问我想不想她,我极其反感,想不想不会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我却认为对我的感情造成了伤害。当时很想诘问那些人,想不想关你什么事,我如果说很想,是不是能满足各位的同情和怜悯之心?而假如我说自己不想,那可能吗?如果我真正的说自己不想,各位是不是又有了和左邻右舍的谈资?
后来我告诉自己,不管以后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也要把我能够记下来的有关于她的有关于我自己的的少年时代记录下来,就算不是为了记录了在中国这样一个发展的大环境下的小乡村的变化(且不能称之为变革),也单纯地想要怀念一下那段时光,也许不能坚持很久,毕竟我是一个连日记都懒得记的懒人。
我的乡村的发展和一个“煤”字的盛衰简直无法分开,后来看了柴静的《看见》当中写山西农村的部分,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写我的家呀。也许地理环境不一样,也许人们的语言不一样,生活习性不一样,但这真的简直就是在描绘我的家乡,我的左邻右舍。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来到了千禧年,所以对于上个世纪的体会是几乎没有的。但是现在回忆起来我简直是经历了一个时代的变革。
最早的关于以前的记忆是要从外婆的逝世开始的,我估计那个时候的也许才只有5、6岁,我记得我和表哥跪在她的床前,她睡在床上,原本是背对着我们的。后来,她翻过身来,给了我们两人一袋冰糖,至今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直到这个假期回家。看到香火墙上挂着一张她和外公的遗像。她和外公并排坐在一张长椅上,外公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外婆呢一身轻松,嘴里叼着一根烟。我总觉得她身上确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英气,这种气质我在母亲身上,在其他的几个舅舅和姨妈身上都可以看得出来。母亲是满族人,不知是八旗当中的哪一旗如今已不可考。大概是清朝时期到的云贵极地。后来我对外婆的记忆就只剩下她的在她的丧事上飘扬的长长的白色灯笼、面目狰狞手执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地狱鬼官。还有七层高的彩色纸塔,那个时候觉得好高,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样高的纸塔。还有一件关于堂兄的小事,他那个时候非常调皮,经常在白色幡旗下面撘的棚子底下偷蜡烛点火放那种没有被引爆的残余爆竹,结果因为引线太短扔不及时耳朵被炸成灰白色。简直好笑又好气,但是现在的堂兄和那个时候的他却是判若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