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那年，我疯了。我的儿子被判死刑，枪决。第一枪没打中，第二枪正中脑袋，头骨碎了一地。罪名是强奸杀人。行刑前他哭着说：“妈妈，不是我。”

50岁那年，我也被判了死刑，罪名是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简单来说就是故意杀人。严谨点，是虐杀。1.1986年夏天，我接到了法院的通知。我的儿子宋城因强奸杀人被判死刑。手里的电话哐当一声砸在了墙壁上。老公宋伟抖了抖烟灰抬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儿子办完事了？”我缓缓摇了摇头，瘫坐在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宋城从小到大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根本不可能！他失踪一个月，等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宋城在一家钢铁厂上班，每天下班很晚，但从没出现过离家不归的情况。

可四月的一天晚上他就再也没回家。几天后，他的同事小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了我家。告诉我宋城在警局，警察找他问点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结果等啊等，一直不见人影。我们也去警局问过，只说有事，其余的什么也不肯说。一个月过去了，等来的就是他判处死刑的消息。

可笑至极！十天后，最高人民法院会进行终审。宋伟听了消息，第一反应和我一样，这一定是误审。他夹着烟的手不断发抖，一直喃喃自语，烟烧到了手指都没感觉到烫。“怎么可能，小城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2.在我们的不断哀求下，终于在终审的前两天，见到了被关押的宋城。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没有一点血色。双手拷在身前，紧紧低着头。“儿啊，妈妈相信你，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儿子抬头，眼泪唰一下从眼眶奔涌而出，眼里是我看不懂的神色。他嘴角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流着眼泪。看守的警察敲了敲桌子。

“好了好了，五分钟时间到了啊，快走！”两天后，终审开庭。明明是六月初夏，我却觉得冷的发慌，裹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来到庭审。宋城又瘦了不少，呆呆的站在里面，浑身写满了绝望。在法官问他是否认罪的时候。宋城抬起脑袋望了我们一眼，大喊起来。

“我不认！我没有杀人！我没有！那些认罪书都是被逼着写的！”“我只是路过看见草丛有尸体！我报了警而已，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我紧紧的揪住衣服，包着眼泪，我就知道，宋城不会做出这些事的。法官一定会给个公正的判决吧。

可接下来的事情，彻底把我锤入了地狱。法官展示了证据，说警方检测到死者身上的血迹和宋城血型一样，都是A型血。还有宋城的指甲里也检测到了死者的毛发。最后放出了宋城在警察局签署的认罪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出了犯罪的过程及犯案手法。

认罪书上写宋城对那女生见色起意，尾随她到了没人的荒地，捂住她口鼻强奸了她，但那女生反应太过激烈。宋城害怕，直接把她掐死了，为了伪造现场，故意跑出去叫了同事回来查看。最终，法官认定宋城强奸杀人，最后的说辞只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不予采纳，维持原判。

判处枪决，立即执行，行刑日在五天后。这一个个的字像炸雷一样炸进了我的脑袋，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回过神来时，我听见自己崩溃的大喊，宋伟和几个警察死死的拦住我。“他都说了不是他！为什么你们不再调查调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判了他的死刑！”我转头却对上了宋伟失望的眼神。“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也认为这些事是儿子做的是吗？！”宋伟尴尬的摇了摇头。“小兰，你别闹了，多丢人啊，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可证据都摆在眼前的……”我转手给了他一巴掌。

“儿子说认罪书是被逼着写的你没听到吗？连你都不相信他？！”宋伟捂着脸大叫着我精神病，精神失常。3.五天后，我来到行刑现场，见了宋城最后一面。他哭着说：“妈妈，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伸出手却只触碰到他转身的衣角。宋城被带去刑场，警察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宋城脚一软跪了下去。

宋伟紧紧拽住我，生怕我又像那天一样失控。“小兰，你把眼睛闭上吧，别看这些。”闭上？我怎么能闭上眼？我要眼睁大双眼看着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我要永远刻在心上。宋伟闭上了眼睛，第一声枪响，没打中。第二声正中脑袋，颅骨碎了一地。

宋伟整个身子不断的发抖，用手撑着脑袋痛哭。“儿子，我的儿子没了！”我呆呆的望着前方，就这么站着。直到被宋伟拖着带回了家，整天浑浑噩噩，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脑海里回荡的都是儿子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话。“我只是和同事路过，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做！！！”

这件事很快在小县城传开了。大家指着我们家大骂我们是强奸犯的父母。“平时看着宋城挺乖巧的，没想到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就是啊，看不出来，肯定老宋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教出来这种儿子。”“才十八岁，还好死了，不然以后不得成啥样，恶心死了。”

“你不知道，那个秦兰，还不信她儿子强奸杀人了，啧啧啧，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不知道吗？”我每次听见这话都拿着板砖冲出家门，指着他们吵架。“我儿子什么德行？你再跟我说一遍？”大多数人看见我这样子赶紧跑了，有些不要命的非要跟我呛声。“你儿子就是杀人犯，强奸犯！法院都判了，还能有假？

你们全家都是杀人犯。”我抬手拿着板砖就朝他砸过去，正中额角，鲜血流了一地。“疯了！秦兰疯了！妈的疯婆子一个！”后来他们不来我家骂了，直接往我家大门扔鸡蛋，扔烂菜。甚至泼大粪，趁黑夜打死了我们家的鸡鸭。宋伟整包整包的吸烟，眼里都是疲惫，每天都自言自语。

“宋城你怎么能做这事！你怎么能做这事啊！”刚开始我还会跟他吵。“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他是什么样我们不知道吗？你个当爸爸的都不相信他？！”宋伟捂住脑袋也开始大吼。“相不相信又怎么样？！警察拿出了证据，就算不是他又怎么样？！人都死了！死了！！！”

是啊，儿子已经死了，死在了他最明亮的十八岁。后来我也不跟他吵了，每天浑浑噩噩的出门转悠，然后回家。县上的人都说我疯了，对，我的确疯了，我就是个疯子。4.我转悠也不是乱转，我每天都去找儿子的同事小王。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小王对我很有礼貌，甚至看着我的时候目光闪躲，但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不知道。我就跪下来求他，求他告诉我真相。几个月后，小王终于松了口，他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到半空又消失不见。儿子死后半年，我终于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小王告诉我，他们那晚下班路过草丛听见里面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呼救。

是的，宋城那一整天都在工厂上班。宋城他们在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查看。草丛里躺了一个浑身是伤的裸女，宋城上前探了探脖子，已经没了呼吸。小王拉着宋城就走了出去，表示不要多管闲事，害怕麻烦引火上身。但宋城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明显是有人强奸杀人，他一个三好青年，不能这么袖手旁观。

争执无果，小王回了家，宋城独自去警局报了案。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善意的举动，把宋城送往了地狱。当晚宋城就作为目击证人留在了警局，第二天把小王也叫去做了笔录。小王告诉我，笔录做了好几天。宋城就在隔壁，他一直听见隔壁有桌椅碰撞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宋城的呼痛和大叫。

后来他出警局的时候见到了浑身是伤的宋城，他带着头盔，脸肿的不成样子。长袖底下都是淤青鞭伤。他还没来得及跟宋城说上一句话，宋城就又被带进了房间。随即传来的就是重物的撞击声。说到这，小王抽了抽鼻子捂住了脸。“秦阿姨，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我做笔录时说了所有的真相，可是他们……”

“我也有父母，所以我不敢出来帮你作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回家后我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宋伟。宋伟拿出烟盒抖了抖，没抖出烟来，他烦躁的把烟盒扔在地上。“然后呢？秦兰，我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儿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