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看完电影《芳华》,其实整个人是受到洗礼的,关于“人性”的洗礼,相对于原著来说,电影对于人性的刻画还算是宽容的,即使后来我还是看哭了。我永远忘不了小曼和刘峰在火车站的那一幕,心里既期待又难过,这已经算是圆满原著情节了。《芳华》这本书是带有点自传体的小说,作者描写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多数文艺男女之间的故事,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这本书是用“四十余年的跨度,展开她们命运的流转变迁,是为了讲述男兵刘峰的谦卑、平凡及背后值得永远探究的意义。”无疑,作者描述了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发生的故事,以及后来人物的命运转向。然而,最美好的年纪发生的事情就一定是美好的吗?无论美好或丑陋,不可置否的是都是令人难忘的。
小说开篇就将刘峰的为人清晰的呈现出来,开场就给了很高的基调:“好人”“雷锋”。意味着这种人在日常生活中会无私奉献、乐于助人且受到各领导单位的表扬,成为团队里受人赞美和敬仰的榜样和楷模。在众人看来,刘峰没有缺点,这种缺点是普通人身上的欲望,众人神话般的眼光将其身上的缺点都遮盖住,与普通人隔离开来,以至于后来的“触摸事件”让刘峰“非人”的形象彻底崩塌。这是众人愿意看到的,他们总想在这个神一般的人物身上找寻跟自己一样的缺点,怀疑着刘峰的好,焦虑地验证刘峰是否是真人的证明,终其在一次“触摸事件”上,他们抓住了刘峰不是“好人”的把柄,质疑的眼光变成了赤裸裸的批判和嘲笑。刘峰这个老好人连拥有普通人爱情“欲望”的资格都没有,“好人”这个沉重的枷锁最终将他推向苦难的命运。书中与刘峰有着相似命运的是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女人,“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得善良,也最珍视善良。”这是小曼,一个从未被善待过的女人,只受到与她同病相怜的刘峰的怜悯,在那个躁动不安的年代,只有他们俩人能够互相垂怜,互相给予善良。在四十余年之后,依然也只有他俩能够珍视彼此的善意。
《芳华》能将人性刻画的深刻且令人反思,主要是因为作者并没有完全在描写刘峰的好,而是细致描写了周围人对刘峰“好”的质疑到质疑成功的种种行为和心理,从而反衬刘峰的善良与正义。书中“我”对当时自己不光明的心理清晰的表达出来:
“太好的人,我产生不了当下所说的认同感。人得有点儿人性;之所以为人,总得有点儿人的臭德性,比如找个像何小曼这样的弱者捉弄捉弄,在背后说说郝淑雯这种强者的坏话,甚至趁人不备,悄悄地飞快地倒点儿炊事班的香油,更甚者,坚决不买牙膏,轮流偷挤别人的牙膏。刘峰就是好得缺乏人性。他的好让我变得心理阴暗,想看他犯点儿错,露点儿马脚什么的。”
“我再一次想,这是个好人。无条件、非功利的好。一个其貌不扬的身躯里怎么容纳得了这么多的好?我们这个世界上,也许真有过一个叫雷锋的人,充满圣贤的好意和美德。”
很多人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好人的付出,渐渐的习惯性的认为好人就不应该具有发臭的人性,没有人关心好人这种无私的付出花费了多少精力,他们忘记了好人也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猜疑、欺骗、利用、谩骂等作恶的行为将善良排挤到世界的边缘,直至推向深渊。这个问题的探究在严歌苓的多部作品中都有呈现,如《小姨多鹤》《白蛇》《天浴》等等,在生活中寻求生存落脚点的人,处于复杂的社会环境中,选择挣扎或死亡。
然而,在每个时代里,很多人的青春都会留有无法弥补的遗憾,也许在历史留下的印迹来看“遗憾”是稍纵即逝,理所应当,合情合理,而在自己看来,心里的悔恨让自己觉得那些错了的选择和行动都成为人生中难以跨越的沟渠。
那么久远的年代发生的事情,谁会去在乎呢?然而真的会有人在乎,去追寻心里断裂的缝隙,用久经风霜的双手缝缝补补。
可能“缝补”后的缝隙还会留下岁月的痕迹,但是还好有人愿意重新补足它,填满它,让过去的善良和美好在时代的侵蚀下重新散发光芒。
无论我们身处何方,处于何种地位,面对善良之人,都要以善良之心去对待。如此,才不辜负芳华。
你好,芳华;再见,《芳华》。希望我们的芳华尽是充满善意且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