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龄前的那段日子,我过的还算顺利,无病无灾,由于自我记事儿起,我们就和爷爷奶奶分开单过,有了我们自己的小家,年长的姐姐也在本村的小学上了学。
说是小学,其实就是三间破旧的土坯瓦房,南北走向,坐西朝东,前方有片空地。北面一间是老师住宿、批改作业的地方,南面两间作为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仅一墙之隔,这样的房子在北方很常见,很不起眼,这里除了教书育人,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村里开会时的会场,有时也会作为杂技和花鼓戏的表演场地,教室的后面有座小桥,把仅有几百口人的村子一分为二,桥西叫上刘沟村儿,桥东叫下刘沟村儿,涓涓小溪之西向东在校舍的南边迂回而过。
由于父亲平时很忙,我总是喜欢黏着母亲,记得那会儿村儿里还没有架电,家家户户都用煤油灯照明。每当吃过晚饭,我就会哭啼啼的说:“娘,咱们睡去吧?”此刻正在灶火忙碌的母亲会说:“中!咱们刷刷碗,喂喂猪,门搭住,去睡去。”这可能是我最早听到的顺口溜了。一直记在心里。
在我们这个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母亲来捯饬,母亲年轻时干起活来就像一个男人,从来不知道累,忙完这个小家,母亲还要照顾外婆他们那个家。
外婆一家住在河下游赵沟村儿,一条小河从两家门前过,涓涓溪流牵动母女心。
母亲是外婆家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下面还有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在我的记忆里,外婆身体娇弱,姥爷还有精神病,听我母亲说,姥爷是老红军,老革命了,曾经在淮海战役中连续打了九天九夜,后来伤病回到了故乡,加上不识字,只能在家务农,每月定时定点到乡里领取几块钱生活费。
姥爷得精神病,可能与在战场上连续作战,见多了生死仅存乎一线之间有关。
听我母亲后来讲,姥爷转业时也是风光一时,胸前挂满了毛主席奖章,还有一副金制碗筷,后来姥爷精神病发作把碗筷藏了起来,就再也找不到了。这些都是姥爷一仗一仗打出来的,拿命换来的,平时像宝贝一样放在家里,很少拿来始人,我也是在姥爷的葬礼上初次看见,当时外婆在准备随葬品,外婆把奖章一个一个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擦了又擦,才随衣物放在了姥爷的枕头边,让他的心爱之物永远陪在姥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