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屋檐(霜扣儿的诗)
铃声丢了,铃子就没了依靠
风吹着黄昏
黄昏的脸微微晃
仰头的人看不到燕子衔泥
燕子也听不到屋内的小曲子
春天还没来
又好象刚过去
草藤吊起遥远的歌
镂刻的花留一个空落的吻
棱角的柱子越明显
空气越稀薄
时光退回堂上的画
卧榻旁边是薰香炉
桃形的扇子
没有人摇
几百年都这样
几百年
轻轻的过去了
这样的回忆有多深沉,我实在是说不清,我只有沉浸在想象里,沉浸在这片文字里,就这样一遍一遍地看,默默地看,默默地想,想那丢了铃声的铃子,想那轻轻过了的几百年,几百年就这样被轻轻地翻过,几百年的印记轻得没有一点儿份量,还有谁能做得到?
仰头的人是谁呢?谁站在檐下,几百年前,几百年间,几百年后?终究看不到燕子衔泥了,是春天还没来?又好像刚过去,模糊啦,一切都是模模糊糊,今春昨春?人莫能辨,只是燕子尚能辨识。
这是怎样的一处宅院,这是怎样的一楞旧檐,这是怎样的一昔时光?人去也,室已空,曾经的小曲儿是多么的动听,唱着小曲儿的人又是多么的开心,燕子还想听呢。草藤还在攀爬,向着窗开的方向,歌声曾经从此处缓缓飘出 ,那就让草藤挂着吧,连同那些遥远的歌一并吊挂着吧,就挂在这旧檐下,好让风吹着,也象那黄昏的脸晃悠、晃悠 ,晃过昨夜星辰,晃过一院铃声。
来便来了,该进屋看看,镂刻的花是永存的,还是那样开着,几百年不曾改变,那柄桃形的扇谁曾摇过?又安歇了多久?那一记空落的吻,还有柱子的棱角倒越发明显了,岁月和时光都无法在一处空间存留至今,偏又印下了这一唇形的符号,和那些情感深处的棱棱角角,为什么不肯离去呢?燕子不回,旧檐已空,还有什么走不出这一方斗室,走不出这一围天井?空气稀薄得透不过气似的,还是那般令人窒息的感觉,感觉是多么的神奇呀,隔着这么厚的时光,都能走得过来,还有谁的身影和唱过的小曲也一齐走过来了。哦,薰香炉还在,怪不得有丝丝的香气,这气息又曾经温馨过多少个睡梦呢?
还是在堂前伫立一刻吧,堂前的画是有神明的,这处旧檐下的所有时光都浓缩在这一方静寂的世界里,它的沉默是一种无比的庄严,比这旧檐还要庄严百倍。
转过身,便可轻易地离开,离开这处旧宅,离开这处旧檐,离开几百年间的时光。还会回来吗?既然不能确定,那就在这旧檐下再向远处了望一下吧,向着前方也向着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