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慢慢传来,厚厚的露水早在半夜爬上了路边的野草,等着搭过路人的顺风车去下一个地方。这不,昨天它们还在李家坳的山头,今早就已经到了石头沟的野草间。
脚步声越来越快,感觉走路的人很急。不一会儿这一群人就从沟里走到了陡峭的山坡上,厚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终于,一个多小时的下坡上山后,一块平地就模糊地出现在眼前,他们停了下来,放下背篼里的东西、脱掉外套、又脱下搭载着“客人”的布鞋,找了个树干,磕了磕,这些客人就落脚在树下的花草上了--滴滴滴,似乎是在欣赏山间的风景。此时太阳还未爬上山头,人群中有人说话了:“稍微喘一口气,今天看来又是个好天气,我们要抓紧,不然热头上来会被晒死!”
几个人歇了两三分钟,把乏气稍微缓了缓,兵分几路。随后擦擦擦的声音又游荡开来,也许是几个人的速度有点快,所以声音也有点大惊扰到了书上的鸟儿。沟渠里小水流漱漱漱、擦擦擦的声音、清脆的鸟鸣再加上田间人的吆喝声,多重奏在山间萦绕。
黑夜慢慢褪去,依稀可见层层薄雾又从山底弥漫开来。六月虽已至盛夏,但是如果定定地立着,山头的风还是会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慢慢地,借着黑幕撤去的空当,田间人的身影逐渐明朗了,天赐停下来喘了口粗气,对他的夫人说:“现在就是寒冬腊月,我也是汗流浃背,豆子大的汗珠子直往眼睛里钻。你们咋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这会儿正是干活的好时候?你慢点割,小心!”天赐的夫人翠莲接话:“咦,我把你,你悄悄儿说话,娃将睡戳,莫把她吵醒,不然活就又耽误了,快割!”翠莲割的稍微慢些,但等天赐抽烟换气的功夫,她就追了上来。天赐见夫人都追上来了,立马起身操起镰刀,擦擦声伴着夫妻俩的低头私语越来越远了……
不一会儿,三分地的麦子全被这夫妻俩割完了,能看见的是各自身后的一条不太直却有规律分布的直线。这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雾气也越来越重。夫妻两歇了下来,回到了放东西的田埂旁边。天赐喊翠莲:“你吃点馍馍,电壶里有开水,盅子里茶,凑合着吃上些,不是人就软了,没力气了。我先吸根烟。”翠莲顺势抓了一捆麦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和天赐各倒了一盅水。
天赐掏出火柴,点着了已经放在嘴里的烟。火柴的光照在睡在麦垛上的牛牛脸上,小脸被映的红扑扑的,她睡得很香。翠莲摸了摸孩子身下的毯子和盖的衣服,说了声,没潮,就是让娃跟上咱受苦了,人家的娃这会儿还在热腾腾的炕上睡觉哩……
两口子没再说话,翠莲吃着昨晚半夜起来烙的馍,天赐一口一口地吸着闷烟。这会儿只有田间的蛐蛐在吱~吱~地叫唤着,没有那么地聒噪,倒像是在给牛牛唱摇篮曲,好让她好好睡,给爸爸妈妈多留点时间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