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温柔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的轻而慢,母亲的菜园又热闹起来:新发的芹菜披着柔嫩的外衣,韭菜也抽出芽儿来,还有鲜葱,菠菜和豌豆。相比之下,与它们仅一墙之隔的柿树却仍然保持着寒冬的肃穆,它立在那,枝干上盘绕着年前种的丝瓜,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之巨。母亲并没有把它们摘下来的意思,因为灶台下面还堆着不少,这些老物件注定要忍受风吹日晒,隐匿在夏天的枝叶中。
柿树是母亲种的,那年我八岁,还没过在原上捉蚂蚱的年纪。记得,当年在它右边两步远的位置同样种了一棵,只是春风吹过三晌,它也没有长出新叶,后来母亲又补种了一棵葡萄,仍没有改变它们变成朽木的厄运,倒是我随手种下的一指楝树在那立根发芽,成了它十年春秋的邻居。时过境迁,现在只剩它孤零零的一棵。
记不太清它是哪年结的柿子,只知道春天挂满枝头到了秋天却剩不几个,它们不是被虫咬掉就是被鸟儿捷足先登了去。所以不等它们成熟就要摘下来跟苹果一起放些时日,小孩子总是嘴馋,等吃完苹果,柿子还是一般苦涩。母亲只好再买些苹果添将进去,叮嘱到,再烘一礼拜,你俩可别偷嘴了。我和妹妹自然听话。烘的柿子吃起来很甜,那大概是童年的味道。
高中之后就很少吃到家里的柿子了,母亲给我留的一些大多冻坏,久而久之,那份甘甜只能在过往的日子里回味。母亲总要抱怨,这碍事的树,结的果子也没人吃,砍了去吧。我知道母亲是不会砍的,就像她呵斥我扦插常青却又寻来一块木板护住它们一样。
在老家,柿树算不上稀罕,总能在一些角落觅得它们的身影。曾经小学的操场上就立着一棵,正对着以前的校门以及学校中心的一棵古松。我不曾揣摩过它的年纪,却乘着树下的阴凉度过了太多岁月。
曾经也和发小一起去村南摘过醂柿子,它们是在树上就脱涩了的,入口脆甜像多汁的大枣。再就是老屋院子里的柿树,之前有两棵,在爷爷开垦的菜园右边,现在只有一棵了。
记得爷爷说过:“它结的柿子太高,难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