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双抢的那些事儿》之二
作者:柳夏一季
家乡农村曾经流传的一句俗话:农务行里三样很,割谷栽秧扯棉梗。
你看这三样很功夫中就有两样就在双抢当中,说明双抢确是农村人的一道坎、一块硬骨头。
真还应了那句农村人常说的一句很话——吃不得三大碗,上不得六火摊。
新官上任也才三把猛火,那六火不是火上浇油的事吗?我估计这六火摊应该近似于唐僧师徒去过的火焰山吧。
对于种双季水稻的农村来说,双抢就是一之中农活最密集的一段时间,有连轴转的意思,那是要与一日不曾歇下脚歩的季节比赛跑,一刻都不能懈怠呀!
一年之中这个时候又是气温最高,所以,乡民们还得早起出工,中午要躲开火辣的太阳,天黑了,又要披星戴月还在田间像鸡琢米一样忙碌着。
早稻快收为的是早点将晚稻秧插下去。秧落入田中,一日一个样。早插与晚插,日后的苗势也能看得出分寸,所以,插晚稻秧就是名符其实争分夺秒的抢着干活儿。
有许多劳动力为了趁早晨凉爽的天气,往往会要打着火把扯上两担秧,等天亮后再插。
饮食也是能简则简,只图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抢插秧,饭是煮一次吃一天,中午吃的永远是冷饭,菜是两三天做一回,都是些经得起隔夜不坏的罈子菜,或者是现淹的黄瓜等一些凉拌菜。
而因为油水薄的原因,大家的饭量大得吓人,从没见过一碗饭就说吃饱了的人,我倒是还听说一餐吃完六碗米饭的传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时间就收成,季节不等人嘛!犁耙水响,一切任务都要服从双抢呢。这番话正是我父亲每年都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感叹啊!
特别是临立秋节气越近,上午插上的与下午插上的秧都分辨得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大自然的神奇。
好像好多年双抢的时间,大部分插秧的人,都患上乱手乱脚的毛病,乱得红肉往外翻起来了。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抱怨人世的不公,怪自己生在农村,而都有一种非常向往城市生活方式的愿望,普遍的农村人都以能摆脱农民身份,变泥腿杆为穿鞋靴的国家干部为荣耀。
原来,犁耙整好的水田里用上了化肥,加上与稻草、草籽花(紫云英)一起腐乱后的黄褐色的水,尤其是手脚长时间浸泡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涂上一层黄药水。
水泡过的手掌小腿浮肿且皱巴巴的,脚掌因为长时间陷在泥巴里,稍微不黄,但肿得更利害些。
又因为插秧用的是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所以,这三个指头因为反复与泥巴磨擦,表皮都磨穿了,红肉外露,一碰就疼得叫爹喊娘,无奈之下,土方子寻尽了,什么野草汁、树皮水、稻草灰、灶门灰等等,只要有哪怕一点点止痛的,能让嫩肉长老的,管它什么东西。回过头来看,双抢还真像战场了。
结果是,生产队长的我爹一声喊,所有人都跑到合作医疗站里拿来紫药水,在指头缝里抹满紫药水,用来阻止皮肤坏死和细菌感染。于是,就算是轻伤不下火线地接着回到双抢第一线了。
黄一块,紫一条,样子感觉怪怪的。一到吃饭时间,紫色的手托着饭碗,跟讨饭的叫花子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要是搁在现如今,工业区务工的人看来就是正经八百的工伤了。但世事变迁越来越快,如今的故乡农村因为几乎不种双季水稻了,那么,双抢一词便逐渐从乡亲们的口中淡去。
为了从天老爷手中抢粮食,为了跟季节争效益,农民们曾经战双抢的画面恐怕只有在以后的影视镜头里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