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虽然村子不大,却布局规则,主街三横两纵,小巧而端庄。
老宅就坐落在村中央的主街上,几百米长的的街道,却是童年那么多美好岁月时光的容器。老宅与外婆家在同一条街上相隔也就百米,间隔三四户邻居。自牙牙学语,学步踉跄开始,便每日几遭来回这条街。
记忆中,春夏之交的中午,时间最是难捱。午觉睡不着,偷跑出来,阳光透过枝丫交错,把斑驳光影投在车辙深浅不一的街道上,有几块黄的、绿的玻璃片晶晶发亮。自己一个人,站在街的中央,觉得尽头是那么遥远。槐花的落蕊堆积在墙根底下的阴影里,余香仍在空气中蔓延留恋。半截土墙上,两只盖盖虫正在一前一后,走着非直线。百无聊赖地徜徉在大街上,竟感受到了点点寂寞。
街道上热闹的光景也是有的,正月里,一场一场的花会,都会从老宅前面的街上“踩街”。那时候才发现宽阔空荡的街道竟是那样窄仄。高跷、旱船、舞狮......穿街而过,街两边挤满了男女老少,水泄不通,摩肩接踵,那是我难得参与的热闹。有些调皮的男孩儿骑在院墙上,居高临下的欣赏,让我在拥挤的人群中好生羡慕。那时的街道,是一条快乐的河。
岁月,是墙角下慢慢退却的光阴,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却走了那么多。几十年后的我,陪父亲蹒跚在老街,才发现,原来整条街也就那么短短的抬眼就目光所及。心大了,目光远了,距离也就短了。只是从彼到此,走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