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前的那一天

她喜欢这里的草地,隆起的土丘上满是碧绿的生机。偶有几株野花盛开,卡在绿色的缝隙里,虽显突兀,却有别一番美丽。

躺在斜斜的草坡上,任午后的阳光抚摸着自己,鼻子闻着绿草的清香,虫蚁爬动的声音响在耳边。这是她喜欢的自然,轻松与自由。如果再闭上眼睛,那就更有说不出的享受。起初的眼皮里是一片黑暗,但过不多久,就会慢慢变红,由浅入深,最后仿佛融化在阳光里。她最喜欢这样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只与阳光为伴。

今天,在她身边躺着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她们都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

“睡着了?”身边的女孩终于打破了午后的沉默。

“没有。”她摇了摇头。

“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吗?”女孩继续问道。

“当然!”她点了点头。

“都已经三年过去了,却仿佛还在昨日。不过当时我可是全校最闻名的假小子啊,你怎么愿意站出来帮我的?”女孩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正努力去回想当日的每一个细节。

“我觉得留短发的女孩子很可爱!”她笑着说道。

“明天就是决定你未来去向的日子了,你紧张吗?”女孩问道。

“紧张!不过,无论未来怎么样,我们永远是朋友。”她睁开了眼睛,阳光直刺进她的眼睛里,分外明亮,但她却将天空看得更蓝,梦想看得更远。

“加油!”女孩起身远去,独留她一人静躺。

她喜欢这个不起眼的小家,虽然只是一间低矮的平房,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但每次还没进门就能闻到熟悉的饭香。

三年前,妈妈独自带她来到县城,在距离她学校不近的地方租到了这间小屋。从此,这间小屋成为了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每天天还没有亮,妈妈就已经起来,为了不打扰她的休息,妈妈从来没有使用过闹钟。从妈妈的呼喊声中醒来时,桌上已经是热腾腾的早饭。她急匆匆地吃完早饭后,妈妈又骑车送她去学校,在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上中午要做的菜。一千多个日子,无论风雨,她没有饿过一次肚子,迟过一次到。妈妈陪读的决心从来没有改变,改变的是她曾经光滑的手和乌黑的发丝。

当她走进家门,看到妈妈正一个人坐在里面,焦虑之态尽显在脸上。看到她回来,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急忙问道:“你去哪里了?王老师打电话来找你,说你今天下午没有去学校。明天就要高考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

“妈,我不是跟你讲过去找小惠聊一会嘛!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略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让妈妈在焦急中等待了许久。

“可是你也不能消失一个下午啊,明天对你而言是多么重要啊!妈知道你跟小惠要好,但是她也不需要高考,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耽误了你的学习啊!”妈妈的话似乎还有很多。但是她没有让妈妈说完:“妈,我饿了!”

“哦……晚饭我还没有做呢,你先等一等!”妈妈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往厨房走去。

“妈,今天的晚饭我们一起做吧!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她的声音里略带着女孩子的娇气。

“胡闹,你抓紧复习去,妈给你做手擀面!”妈妈忽然严厉的语气在给她下命令。

她快步走到妈妈的身边,从背后将妈妈抱住。抱住妈妈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妈妈的身子很瘦小,似乎还没有她强壮,但是就是这样略显单薄的身体却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母爱。三年来积聚的热流从她的眼角慢慢流出,她轻轻地在妈妈的背后说道:“妈妈,今天我就想和你一起做晚饭!”

妈妈愣了一会,笑道:“傻丫头,妈妈这就和面。”

她喜欢这样的夜晚,虽然漆黑,却能在微弱的台灯下找回属于自己的世界。每天在学校的生活紧张而单调,时间都被写在了笔下。三年来做过的试卷也许可以堆成很高的一摞了吧,但明天做的才是最重要的几张。梦想已经来到了脚下,她微微一笑。

妈妈已经睡着了,这安静的夜只属于她一个人。拿出自己小心收藏的日记本,尽管妈妈并不认识一个字,但她每次还是小心翼翼地藏好。打开日记本,里面记录的大多都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还有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与感受。她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夜晚,虽然特殊却也跟往常一样平凡。但是,我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多少会有些舍不得,更何况我要去的地方没有小惠,希望她过得更好。妈妈今天做得手擀面特别好吃,谢谢你三年的陪伴,女儿爱你。至于未来的路……

写到这,她把日记本打开到了最后,里面夹着一张纸片,每次看到这张纸片她的心都会跳得更急促一点。因为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挡在她面前的男孩,他的笑容就像是午后晒在脸上的阳光,灿烂与温暖。

那张纸片上面只有四个字:未名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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