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1966年生于沈阳。独立学者,自由艺术家。中国美术史硕士、文艺学博士、历史学博士后。著有《中国艺术美学》、《禅学与艺境》、《乾嘉学术十论》等。
关于读书与画家的修养
文/刘墨
绘画是技术还是文化?
如果是技术,那只需要心灵手巧就可以了,如果是文化,那就复杂了,包括自己的教育程度、对传统的认知与对文化的积累,等等。
古人为什么一直强调画家的修养而不断地贬低“技巧”?就是要提升绘画的品格。当然,古人的话我们可以不听,但古人为什么这么说而且这么做,却需要我们注意。
说到修养,可以从古人的画论中看到它的重要性。
苏东坡说:“作字之法,识浅,学不足,终不能妙。”这里的“识浅”和“学不足”,决定着书法家的品味和成效。“识浅”是修养,学不足,是学问。
何以如此肯定?既是苏的学生也是苏的好友的黄庭坚说得好:
“学书要须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书缯卷后》)
所以,在关于修养方面,读书可谓是最重要的一种,虽然它不是唯一的一种。但重要,却是不容置疑的。
也许有人会问,画敦煌壁画的那些人读什么书?范宽读什么书了?他们或者真的没有读太多的书,或则竟是不读书,但自明清而后,时势如此,不读书,便不能体会中国传统之妙,不能体会中国传统之妙,就不能进入中国绘画的殿堂。现在的画家做到了“行万里路”,却没有做到“读万卷书”,也即是缺少足够的人文修养。
关于西方人的读书,我也曾留心过,比如最有代表性的当属说过“知识就是力量”的培根,他在一篇《论读书》的文章中认为:“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长才。其怡情也,最见于独处幽居之时;其傅彩也,最见于高谈阔论之中;其长才也,最见于处 世判事之际。练达之士虽能分别处理细事或一一判别枝节,然纵观统筹,全局策划,则舍好学深思者莫属。读书费时过多易惰,文采藻饰太盛则矫,全凭条文断事乃学究故态。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盖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这后一句的比喻,尤为精妙。培根还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也不妨拿来做我们读书时的参考。
林语堂以为,读书本是一种心灵的活动,而且赞同他把读书看成是开茅塞、除鄙见、得新知、增学问、广识见、养性灵,更赞同他把读书称为雅事乐事。但是林语堂也说,现在雅事乐事已经不雅不乐了。今天读书,或为取资格,得学位,在男为娶美女,在女为嫁贤婿;或为做老爷,踢屁股;或为求爵禄,刮地皮;或为做走狗,拟宣言;或为写讣闻,做贺联;或为当文牍,抄账簿;或为做相士,占八卦;或为做塾师,骗小孩……诸如此类,都是借读书之名,取利禄之实,皆非读书本旨。对于林语堂来说,如果读书本旨湮没于求名利之心中,可悲。可惜,现在不仅一样,而且变本加厉了。
我不止一次地对朋友或学生辈讲过读书的意义,这意义在于读书的过程中增加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把天然的灵明淹没了。至少应该在于像黄庭坚所说,几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
读书的目的既然不在实用而在变化气质,读书就必以气质相近的读。有一次有人问我,说我没有机会见那么多的名儒大家,那怎么办呢?我答:“古人不可见,但古人的言语与风采都在古人的书中了。所以你最崇拜哪些古人,就去读哪些古人的书好了。”找来这样的书,全心投入、气质浸润,此即读书以“气质”和以“情智”之意。苏东坡初读庄子,如有胸中久积的话,被他说出,袁中郎夜读徐文长诗,叫唤起来,叫复读,读复叫,便是此理。
但是读书也是不可勉强的,有的人书读的并不算少,可称不上智慧,只称得上知道得不少。所以这里牵涉到另一个问题,读书是否有用,或者说读书好了字是否就一定写得好画得好?这里我敢肯定地说:“只要是真学问,就一定会写得好画得好!”试看不以书法名的章太炎、王国维,其字里行间的气象,又岂是书家画家所能及呢?
我想谈一下自己对于中国画家的修养的认识。
如果以绘画为载体的话,在绘画之上,有书法;在书法之上,有诗词;在诗词之上,有经史。如此,方是完整的知识结构,彻上贯下,为书为文,必有可观。
图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