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会儿他大2,我高2,鼓起勇气去他家蹭豪华家庭影院看电影,看到女主角抽着烟,手指超美,我夹起一根棒棒糖:“我长大了要学抽烟!”
“女孩子抽什么烟!”
“多帅啊!”
“学点儿好的吧。”
“哦…”
他摸乱我的头发,把夹在我手指间的棒棒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
上个月在医院碰到他,他在抽烟,我走过去抢过他的烟,掐掉。
“你学坏了!”我打趣笑话着他。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指了指彩超室:“媳妇儿在里面检查,快生了,有点儿焦虑,抽根烟缓缓。”
“还有吗?”
他掏出一包,又抽出一根夹在手里,我也顺势从里面抽出一根,却被他抢过来塞回烟盒里。
“干嘛不让我抽?”
“抽烟对女孩子不好!”
我陪他坐在外面等待着,他抽烟,我盯着检查室的门,脑子里很乱。一如那天晚上我们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我心里设想了千百种可以和他进行的对话,却最后只能静静坐在他的身边,无论他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男人。
2.
搬家之前他家住8楼,我住9楼,独栋塔楼却只有两部电梯。
夏天的时候我喜欢坐在飘窗台上折纸飞机,他放暑假就会从另一个城市飞回来。
我用那只Nokia的蝴蝶机给他发短信:
“你几点的飞机?”
“晚上11点到,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大概要2点左右才能到家。”
我设定好闹钟,晚上1点半。
这可是漫长到令人昏昏欲睡的暑假,谁能够真正在炎热的天气中安稳睡去,更何况是在等待你的心上人回来。
1点40,我在窗台上折纸飞机,突然间瞥见楼下那排小叶榕的阴影有了变化,我打开窗户,企图从嘈杂的蝉鸣中分辨出他拖着行李箱走动的声音,尽管住在9楼,但是为了能够百米开外辨认出他的身形,我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
我悄悄溜出房间,打开门,发现门口的电梯正停在11楼,我摁下按键,电梯停到了我的门前。门打开了,犹豫再三,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时候,我再次摁住了按键。
我探出脑袋伸进电梯门里,在那排数字按键里轻轻按下了“1”。
电梯门合上,我满意的看着上面的数字跳动着:“9、8、7、6……”然后再看着这串数字变成“1、2、3、4……8”,然后稳稳停在“8”上面。紧接着我听到了他家防盗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家里那只拉布拉多嚎叫着,这才放下心蹑手蹑脚关门,回到被窝里。
暗恋一个人很简单,就是做所有他不知道,但是却能让你开心好久的事情。
3.
大二放暑假回家,老师要求做一个短篇创作,可很不幸的是,大一开始我的阅读障碍有增无减,已经导致我无法正常阅读、写作。趁着看不了书,我又做了近视手术,所以这个状态下我几乎是一个“盲人”,而且,还是“文盲”。
他医大最后一学年,被逼回家,在老家的医院实习,好死不死,他被分到我妈的科室,他们就这样成了师徒关系。
老妈一把年纪还在值夜班,暑假我也乖乖给她做饭、送饭。某天傍晚,准备给老妈送饭,他来敲门了。
“我去一趟科室,顺便给成老师送饭吧。”
我把饭盒交给他,可是不放心,又匆忙套上鞋,追上了他。
“近视手术疼吗?”他晃荡着手里的保温饭盒。
“疼啊,还能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我抢过饭盒自己提着,里面装着萝卜老鸭汤,怕被他晃出来。
“这么可怕你还做,不怕眼瞎啊!”
“要是瞎了,我就买一只导盲犬。金毛、拉布拉多或者阿拉斯加什么的。”他又把饭盒抢过来,稳稳地抱在怀里。
“这里面装的什么?”
“萝卜老鸭汤。”
“哇,大厨牛逼!”
“到了。”住在医院的家属区就一件事让我不爽:从家里到老妈的科室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距离。
第二天下午,他又敲开我家的门。
“今天继续跑腿儿?”我还没有开始做饭,时针刚过3点。
“嗯,今天给你当打手。”他不由分说踩着拖鞋往门里挤。
“我不收小弟。”他进门开始往书房游荡。
“你不是说暑假要写个短篇剧本吗,就你那眼睛还能盯着电脑屏幕?再说,阅读障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来帮你打打字。你是写手,那我就是'打手'呗!”他坐在电脑前,摁下了开机键。
就这样,一整个下午他都坐在电脑前,听我喋喋不休讲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不打不相识,到相爱的过程,他一边打字,一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好了,完工!”他敲下回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给我和我妈打工,有没有很值?”
“感觉学到太多医学……性知识。”他揪着我的脸蛋,而我只是朝他翻白眼。
我毕业之后去了北京,他,留在老家结婚生子。
去年过年回家,他来我家串门:“大编剧,什么时候能看你写的电影啊?”
“你不是早看过了么?”
“什么时候?”
“还记得你给我当打手的事儿吗。”
“我要看能动的。”
“你一直都看的是能动的呀。”
他好像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尴尬地笑了笑。
我想,我还没有找到勇气把他帮我“打”的这个故事,搬上大银幕吧……
无论何时想起你,暗恋,是那句不曾说出口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