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七点半，刚刚睡醒，睡眼朦胧，床头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老爸，心里一紧。这些年，最怕的就是老人打电话。习惯了微信联系，家常的事，都不急，微信留个言，看到的就回复。所以，除非有急事，极少打电话，更何况是清晨或半夜，多半不是好事。
果然，老爸第一句话就是：你妈发烧了。
这个非常时期，发烧二个字，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一个激灵。特别是结肠癌康复期的老人，更是让人无法淡定。
压抑住自己的担心，稳了一下情绪。继续问情况。老爸说老妈已经连续二晚低烧（又拖着不说，唉），前一天还好，白天烧就退了，但昨晚烧到38度多，就慌了。担心是新冠，又担心是病情复发。没有咳嗽，没有胸闷，但小便频繁，疼痛，量少，腰痛，小便浑浊。肠道也没有特别症状（听起来更像是尿路感染？）
自从疫情升级，老妈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过楼了，我从年初七回来至今，虽然经常去送东西，但都是老爸在小区门口交接，都没见到老妈。而且他俩非常小心，进家门的衣服，物品，都是先喷酒精，再紫外线消毒。因为怕病毒，老爸甚至已经一个月没有坐电梯了，拿菜都是走楼梯，八楼，上上下下都是步行。老妈更是处于严密保护之下。而苏州从2月18日开始，新增就已经归零了。所以，肺炎感染的概率极低。
这样想了想，心安了一点，但同时又引发了新的担心。尿路感染引发了发烧，应该是很严重了，该不会是肾脏出了问题吧。让老爸打电话给社区，看看有没有医生可以上门诊断，社区给的建议还是去医院，然后诊断结果报备。现在这个时候，医院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情况如此，该去还是得去。
开始老爸不让我去医院，怕万一有什么问题，都给隔离了。那不行，我不去谁去？比起老人，我还是抵抗力强一点的。别无选择。
九龙医院门诊大门口，老远就看到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几个戴着口罩的病患，走近才发现，需要一个个询问症状，查看苏城码，测量体温，才可以放行。发烧的患者，全部集中到旁边的发热门诊。
发热门诊人不多，不到十个患者。门口的挂号台，分了二类号：呼吸科，感染科。简单叙述了症状，发给我们一张感染科的条子。医生询问了病情，敲了一下后腰肾脏的位置，老妈直喊疼疼疼。于是化验小便，血常规。发热门诊倒是五脏俱全，所有抽血检验都可以一站式完成，只是等待结果时间比较久，估计是集中送检，血液和小便往常半小时就能出结果，现在要等一小时。
化验结果出来，诊断是尿路感染感染，肾盂肾炎。医生说女性生理结构等原因，加上憋尿，喝水少等因素，一旦抵抗力低下，就容易感染。症状可轻可重，病程大约一周，需要抗生素消炎治疗。
非常时期，只有急诊可以开输液单。于是，拿着发热门诊的申请，辗转到急诊，再次查苏城码，测体温，挂号，被分配到急诊外科（原来肾炎是内科，肾盂肾炎是外科，涨姿势了），医生开了二天的输液，叮嘱说如果不好，还要继续，避免病情反复，反而产生抗药性。
输液的人不多，椅子上零零星星，看着都是年轻人。床位人就更少了，数十张床位，只有二三个病人。找了一张最靠边，最宽敞的床，喷了一遍酒精，才躺下。昨晚折腾了一夜，估计也是累了，没多久，就听见妈妈响起轻微的鼾声，睡着了...隔壁椅子上一个妈妈挂着水，一直在电话里指导孩子功课，不厌其烦，不远处一对小夫妻，相互陪伴着，远处床上一个老人在剧烈咳嗽，成了输液室唯一让人不安的声音...
第一天输液结束，老爸听说是尿路感染，倒是很高兴，可能觉得不是新冠肺炎比什么都强吧。我倒有一些担忧，担心感染控制不住，影响肾功能。网上又查阅了一些信息，这也算是女性常见病，老人抵抗力差，加上去年半年的化疗，抵抗力低下也是难免，只要不是复发，心里就踏实一些。
下午依旧有一些低烧，吃了一点退烧药，睡得还好，小便灼热的症状也有减轻。第二天输液后，便没有再发烧，症状进一步减轻。于是决定又追加了2天的输液，巩固一下。
四天输液下来，症状完全消失了，精神状态也很好。最后一天针头拔掉，老妈高兴地跟输液床说了句“白白”，我心想，还白白呢，再不来了，哼~
把老妈送回小区门口，老爸早已经在迎候了，想起四天前老爸焦虑无助的神情，再看着他俩现在开开心心的笑容，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看来又过了。
人到中年，感觉自己像一支随时准备战斗的队伍，日常的岁月安稳只是假象，实则暗潮涌动，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飞来一只黑天鹅，把生活搅得一地鸡毛。这个时候，你没有选择，没时间害怕，也没资格逃避，只有往前冲。
回家一通消毒，清洗，折腾了半天，坐下给自己泡一壶茶，这时候才觉得，疲惫汹涌而来....
2020011
